这话却是有些僭越了,毕竟他同王仁也并没有多熟悉,当着主人家怎好问都不问一声,便直接邀人同往。
当然,因为有方才王仁强邀孙绍序在先,他这般做法,倒也算不得太出格。
王仁脸上笑容一僵,不过面对薛蝌征询的目光,还是挤出几分笑意道:“我也正有此意,不曾想倒让二郎抢了个先。”
“既如此,小弟便却之不恭了。”
薛蝌顺水推舟的一拱手,转回身向自家马车行去时,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孙绍宗远在湖广,对王仁近年来的所作所为知之甚少,但薛蝌近在江陵,却如何不知王衙内的霸道?
仗着王子腾滔天的权势,等闲三四品的官员,他也是说甩脸色就甩脸色。
怕也只有各地督抚出面,才能让王衙内稍稍收敛。
而孙绍宗这个四品招讨使,显然还不够格让他忌惮——就算回京后能再升上一级,也不过是从三品罢了。
哪究竟又是什么原因,让王仁在孙绍宗前,不得不收束脾性?
薛蝌脑中急转,脚下却也是片刻不停,快步到了自家的车队前,正要越过第一辆马车,却听车夫犹犹豫豫的互换了一声:“大爷……”
薛蝌脚步一顿,随口吩咐道:“你先送小姐回家,顺便禀告母亲一声,就说我要去王家做客。”
说着,薛蝌便径自越过了头一辆马车,到了第二辆马车前,将手往上一伸,立刻有人用力握住。
他正待借力攀到车上,却忽觉有些不对,自己掌心里那只手分外小巧,且细腻似玉、弱若无骨,哪里是一名车夫能够拥有的?
薛蝌猛地抬头,却正对上自家小妹那俏皮的眉眼。
感情这丫头竟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青衣小帽,偷偷替下了第二辆马车的车夫!
“你这丫头……”
薛蝌当下就变了颜色,有心要呵斥几声,却又唯恐家丑外扬,只得放低了音调,喝令道:“快回你车上去。”
薛宝琴嘻嘻一笑,从对面跳下了马车,又隔着车辕小声道:“哥哥,我方才使人打听过了,孙将军这次回京,有可能要担任北镇抚司镇抚使一职。”
怪不得!
怪不得有这么多官绅,赶着来讨好孙绍宗;怪不得那目无余子的王仁,对孙绍宗隐隐有忌惮之意。
原来孙绍宗就要充任天子耳目了!
薛蝌正心下恍然之际,车厢里忽然又钻出个人来,定睛一瞧,却正是这辆马车的车夫?。
原来那丫头打扮成车夫的样子,只是想给自己通风报信而已。
薛蝌心下一暖,恰巧听得车轮滚滚,那头一辆马车已然调转马头,向着城中行去,便下意识的投去了欣慰的目光。
然而……
他这一眼望过去,却又对上了薛宝琴得意洋洋的小脸。
“驾~!”
不等薛蝌再说些什么,薛宝琴一抖缰绳,赶着那马车疾驰而去。
这死丫头!
薛蝌恼的直跺脚,可王仁却也已经等得不耐,已然派了人过来催促,于是他也只好上了马车,赶奔王家在金陵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