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呐喊道:“龙禁卫奉命办差,哪个敢造谣生事?!”
长街上顿时为之一静。
这龙禁卫的名头,在地方上可比官军响亮多了,虽说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此时拿来镇场子,却是再合适不过。
那高瘦汉子见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便愈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暗中向左右递了个眼色。
旁边立刻有人扬声道:“我家大人乃是湖广千户所的李千户,暗中来这五溪城,乃是受了荡寇将军所托,查访城中的蛮人奸细!”
竟是千户亲至?!
一般百姓还不识得其中利害,但梁靖承等地方豪绅,却如何不知这龙禁卫千户的遮奢?
湖广千户所的试千户,虽不过是从五品官职,却是皇帝在湖广御用的耳目,等闲就连巡抚、布政使、按察使,都未必敢得罪他!
原本还想出头诘问几句的梁靖承,当下忙又缩回了人群之中。
而罗谆眼见绝处逢生,却是不用旁人搀扶,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小跑着的到了近前,拱手道:“李千户来的正是时候!”
随即又忍不住好奇道:“却不知这荡寇将军,又是何人?”
那李千户先还了一礼,随即朗声道:“荡寇将军周大人,乃是朝廷自蜀中抽调的重将,奉命亲率五万官军,前来扫清五溪蛮乱!”
“因思虑这些蛮子散落在山中,实在不好清剿,将军大人才和孙先锋定下妙计,要引蛇……”
“大人!”
眼见他口若悬河,竟当着众人说起了这等军事机密,旁边一名百户忙出声提醒。
那李千户顿时惊醒过来,打了个哈哈将余下的话,全都吞进了肚里,然后把脸一沉,指着人群中喝令道:“来人啊,把方才暗中生事的那几个蛮人奸细,全都给我拿下!”
两下里轰然应诺,气势汹汹的扑入人群。
方才还群情激奋的百姓,此时却个个羊羔也似,任由龙禁卫们出入无碍,将几个方才挑头闹事的人一一锁拿。
毕竟谁也不是聋子,就算有那愚笨些的,没能猜出所谓的妙计是什么,可那五万官军却是个个听的清楚明白。
这许多官军即便不能彻底荡平山蛮子,镇压五溪城的百姓却是轻而易举。
因此谁还敢在这当口,跟龙禁卫对着干?
不过那几个被捉的‘奸细’,却并不肯束手就擒,一个个拼命的喊起冤枉来,其中挣扎最激烈的,自然正是那梁靖承。
就听他大叫道:“冤枉、冤枉啊大人!梁某方才还替落大人解围来着,怎么会是蛮人奸细?况且梁某有功名在身、有举人功名在身啊!”
听他又是喊冤,又拿出功名做护身符,李千户皱着眉到了近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抬手就是一刀鞘抽了上去,直打的梁靖承断齿横飞!
梁靖承惨叫一声,迎面便又挨了一刀鞘,直的鼻梁塌陷眼前发黑,待要再叫时,喉咙早被鲜血糊住,只能发出些赫赫的闷响。
“聒噪!”
李千户没事人似的,把刀鞘挂回了腰间,转头向罗谆笑道:“罗大人,下官可否暂借您的公堂一用?”
“但用无妨、但用无妨!”
罗谆没口子的应了,亲自引着龙禁卫众人到了宣抚使衙门。
眼见得那李千户便要升堂问案,罗谆忍不住凑上前,酸溜溜的打听道:“却不知周将军何时能到?倒真是瞒的本官好苦。”
谁知李千户听了这话,却先是一阵摇头苦笑,然后才凑在罗谆耳边道:“哪有什么荡寇将军,都是孙千户编出来的,否则下官怎敢把这军国大事,当街宣诸于众?”
“编出……”
罗谆差点尖叫出声,幸亏被李千户及时捂住了嘴巴。
好半晌,罗谆才缓过神来,颤声道:“如此说来,那五万官军也是假的?”
李千户点头:“自然。”
罗谆也不禁摇头苦笑起来:“这等弥天大谎,若是再被人拆穿……”
“放心。”
李千户往自己的胸脯上一拍:“下官这一百来斤也还有些分量,应该不会有人相信,我会放着省城的好日子不过,巴巴跑来这里玩命!”
这倒也是,龙禁卫是皇帝耳目,没道理冒着生命危险参与平叛,方才也正是出于这等考量,罗谆才对那五万官军笃信不疑。
想到这里,罗谆不由得改颜相向,郑重其事的向李千户躬身道:“果然是板荡识忠臣!本官昔日在省城,多闻官场有诋毁李千户之言,如今方知大人的忠勇!”
李千户也忙肃容回了一礼:“不敢,为国家社稷,李某义不容辞!”
同时,他心下却忍不住腹诽:若非那孙绍宗既兼着督察千户的官职,又特娘拿出了裘公公的手书,老子才懒得来这鬼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