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大概就是怕他活不下去,所以才在最后一刻,说的是让他照顾好无忧,她太清楚他了,太知道怎么样拿捏他了,以至于就算是死,他都没有资格。
痛苦!
太痛苦了!
“啊啊啊!”
对着空荡荡的山谷,墨君邪大声的喊,他喊到嗓子嘶哑,喊到浑身脱力,喊到头晕眼花踉跄着跌坐在地,而后双手捂住脸,呜呜呜的哭出声来。
箭雨落下之后,死了不少人,血水混在雨中,汇成涓涓的水流,潺潺的流动着,带着几分阴森和骇人。
软骨散遇水则溶,落到身上,通过细小的毛孔走遍全身,这是一种很强烈的毒药,在阿水的再度研究提纯之后,但凡沾染,短时间内就会毒发,并且三天之后才会恢复。
墨明煦等其下士兵,都像是没有骨头,软软的趴在地上,任人宰割。
墨君邪带来的士兵,冲过来将他们一一绑好带走,全程都在雨中进行,赵堤和吴狄在轮到墨明煦的时候,正想给他点苦头尝尝,被墨君邪制止。
二人疑惑。
墨君邪伸出手摆了摆,忽然发难,从剑鞘中拔出长剑,面无表情,眸色平静,一下又一下的刺入墨明煦的身上。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他刺了不知道多少下,却剑剑避开重要部位,最后收手的时候,墨明煦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把他带走,别弄死了,我要让他永远都吊着一口气,如果我找不到长歌,他要同样跟我活在痛苦里。”
墨君邪的声音很冷,前所未有的冷。
吴狄和赵堤不敢不从,将墨明煦一巴掌提起来,拎着就往山下走。
一场精心策划的局,最后还是输了。
可这次,谁又赢了呢?
没有。
他们失去了顾长歌。
墨君邪让人清理善后,他则带着小无忧,同韩孟令等人商议如何下悬崖,他要去找顾长歌,不管她是活还是死。
实际上,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
众人心理都很清楚,可他们却一致的选择了,假装不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没人敢反驳,没人想拆穿。
他们得出结论后,不做任何休息,便匆匆下山。
老天仿佛知道,这是个悲情的日子,淅淅沥沥的雨就没停过。
墨君邪走的最快,怀里的小无忧闹个不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顾不得,往常温声细语哄着的,如今早就没了心情,他将小无忧背在身后,一心只想快点到达崖下,快点找到顾长歌。
跟在后面的韩孟令,早就红了眼睛,他看着小无忧,斟酌了好几下,犹豫着上前对墨君邪道,“将军,我来抱无忧吧!”
孩子可能是饿了,哭的嗓子都哑了,一张通红的小脸,被风吹雨打,折磨的不成样子。
如果……
如果是顾长歌看见的话,指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子。
顾长歌……提到这个名字,就连韩孟令都不敢再往下想,他只能一边哄孩子,一边让士兵把准备好的奶娘喊上来,就近让孩子先吃饱肚子。
等韩孟令再追上墨君邪的时候,看见他的衣衫上沾染了泥泞,十分狼狈不堪。
他正打算开口询问,就见他直挺挺的跳进了一个小水坑,双腿发颤,险些摔倒,幸好左右的两个士兵眼疾手快。
韩孟令不忍再看。
那是墨君邪啊,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画面,他身为下属,都快心疼死了,从来只有他欺凌别人的份儿,哪里……哪里能这样啊。
不可一世惯了的人,他嚣张跋扈时,是惹人讨厌的,可真的等他虎落平阳时,韩孟令却觉得,更难受,心更痛。
他偏过头,将泪水擦干,继续上路。
到达悬崖底,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本来山路难走,加上夜晚更深露重,大雨瓢泼,更加泥泞坎坷,一行人不眠不休的到了崖底,各个眼里都是红血丝。
墨君邪没发话休息,谁也不敢休息,他们按照划分好的区域,开始寻找顾长歌的身形。
尽管知道,就算找到,也是面目全非,但谁也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有时候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善意的温柔,因为痛苦太强烈,会承受不住的。
所有人都在担忧墨君邪。
担忧他承受不住,担忧他忽然崩溃。
他们太害怕了,因为知道结果是无法承受的住的。
如果没有了墨君邪,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韩孟令想上前去劝说,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然而墨君邪已经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他身子摇晃,脚步虚浮,目的却很明确。
忽然,他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摔倒。
韩孟令低呼道,“将军!”
他急忙的跑过去,手伸出要搀扶墨君邪,却见他捂住脸,一遍遍喃喃的轻声道,“长歌,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