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无定河,此时称之为奢延水。发源于白于山脉,在莽莽的丘陵上,与许多细小支流相汇,在陡峭的石壁间,狭窄的河谷里咆哮冲撞,夺路南下。弯弯绕绕,一路绵延近千里,最后汇入了黄河之中。
奢延水是一条具有独特性格的河流,它豪爽、宽阔、坦坦荡荡,犹如一位剽悍朴实的陕北汉子。在它那貌似沉稳的胸怀间流淌着一腔搏动的激流,时不时在太阳的直射下闪烁着金色的浪花。如果一旦上游大雨倾盆,它就会骤然间变成像是被激怒了的狮群,咆哮着溢出河床,漫过整个河谷,让人望而生畏。
由于经历两晋南北朝连绵不断的战乱,屯军开垦,毁灭森林,破坏植被,到了隋代,奢延水就再也不是“清流”了。无定河这个名称就是到了虽然还未正式取代奢延水的官方记载,但是此时在朔方、雕阴等流经之地,民间已经开始称呼它为无定。它浊流滚滚,泥沙沉淀于河床,使河身也难以稳定,人皆称无定。两岸的地形地貌也发生了很大变迁,逐渐形成了风沙滩地、河塬涧地、黄土丘陵沟壑三种类型,呈现出一派荒凉。
此时已近年关,陇上寒冷,奢延水也喧嚣平息了,一道白色的冰河安卧在河谷里,无数的冰棱块块叠压着。像一条披着白甲银鳞的巨龙在酣睡着。作着一个悠远的梦。
不过熟悉这条河流的人却都清楚,这条看似如玉带般美丽的冰河,此时却是最危险的时候,甚至比盛夏时的激流咆哮更危险。那河面虽然堆砌着冰棱,可这些冰棱却是不稳定的,如果有人敢踏上这冰河之面,那么随时都有可能会踏中那些厚薄不一的冰面,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冰河吞噬。
此时,常彪带着那四千余民夫,一路急忙奔驰。总算推着粮草辎重到达了这条危险至极的冰河之畔。
望着夜色中发着亮光的冰河,常彪却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冰河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但是对于此时被追的无路可走的常彪来说,这冰河却是一个救命之所。
奢延水自西北而来。向东南流去。前面,正好就是莽莽陇山。奢延水在陇山上冲刷出一条巨大的河涧,沿着河涧的东岸,有一条细细的小道可通雕阴儒林。
现在,常彪带着四千夫人在奢延水与陇山的相汇夹角处,将一千余辆大小牛车马车围成了一个车阵,布下了里外三层。车阵正好堵在了那三角上,把通往儒林的小道给守住。
一旁是奔腾危险的冰河,一边是莽莽陇山,背后则是通往儒林的小道。
车阵布好之后。常彪不由感叹,那马宁确实是个将才,居然短短时间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如果不是马宁交待,他带着几千人马和那上千辆的辎重车往西北而走的话,到时车队肯定会堵在奢延水东岸,慢慢过河。万一那个时候敌骑追到,那才真是完蛋了。
现在守在这个地方,因为有奢延水与陇山相夹,这个临时车阵的三面已经固若金汤,他也得以将那一千多辆车仗全都列在了正北端前方。布下三重牢牢防线。
车阵已经布好,可马宁却还迟迟未到。常彪的心不由的沉了下来,虽然平时看不起那些西凉蕃子,可真正打仗,却还得依靠他们。
他转回头。夜风呼啸,冰河茫茫。两百的西凉骑兵此时已经下马。正坐在车阵后面安静的等待着。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常彪下令临时营地内不许点火。呼啸的朔风中,那四千衣衫褴褛,正躲在车阵后面瑟瑟发抖的老幼民夫们,常彪不由的皱眉。马宁一直未回,如果敌人这个时候杀到,单靠那两百番兵只怕是守不住。
虽然车阵的后面就是通往儒林的小道,可常彪却不敢逃。丢下辎重逃跑,到时也难逃一死。而如果带上辎重,在那险峻山道之上,绝跑不远,到时更加无路可逃。
“常远、常景。”
“大人。”常彪的两个亲信立马应声。
常彪指了指卸下来,堆放在车阵后面的那些长矛弓箭道:“快,把所有的长矛都发给那些民夫,再看看其中有没有猎户。所有猎户发给他们弓箭,全都在车阵后守着。另外,趁现在敌人还没来,让所有的民夫马上在车阵前挖濠沟,有多深就挖多深!”
“大人,这些民夫可都是后周百姓,刚归降没有多久。把武器发下去,万一到时这些人做乱怎么办?而且,这些武器都是要送去给太子殿下军中补充的,现在都给这些泥腿子用了,到时只怕太子追究啊。”常远担忧道。
“现在哪还顾的了那么远,先顾了眼下再说。”常彪皱着眉头道。
常远二人也不再多说,当下把那些民夫给赶了起来,把三千把长矛都发了下去,又从其中挑选了一些会射箭的猎户,也不管箭术如何,把那一张张弓和一捆捆箭都打开发了下去。为了发挥战斗力,常彪很聪明的把那二百西凉兵做了头领,每人领二十民夫,然后两小队为一大队。十大队四百人为一团,十团正好四千人。将十团又分了两拔,轮流挖沟和巡守,当下营地干的热火朝天,到也使得那些民夫们免去了胡思乱想之心。
那些民夫们让他们打仗不行,但让他们挖壕沟,却是不慢。为了小命着想,一个个无比卖力,特别是常彪承诺,只要守到援兵到来之后,到时每个人赏一百个大钱后,民夫们干的更卖力了。不到一个时辰。在车阵之前已经挖了三条一人多深丈多宽的濠沟。
河边的高地上。由车仗构建的偃月形防御阵已经完成。外层由装载粮食的一千辆大车首尾相连围成,内圈则是原本装军械和马草的马车,所有的牲口也集中在圈中心。常彪还让民夫把那挖濠沟的沙土,全都堆在了车阵之前,垒成了一道半胸高的土墙。
一天一夜都还没有休息过的常彪双眼布满血丝,眼中充满了担忧。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圈子里走来走去,心如乱麻。
马宁带着那八百蕃兵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已经出事了。还有,那派去儒林的信使不知道已经走到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搬回...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