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越转越快,心脏也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虽是此时实在不知道应当如何应对,却是逼着自己开口道:“取走库银虽是重罪,却也不是没有办法遮掩……诸位不妨听我一言,我能保你等荣华富贵,平平安安一辈子……”
吴益话才说到一半,却听得外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登时以为是衙门中有人察觉到了不对,来援救自己,才要说话,却见得一个壮汉冲得进来,叫道:“大哥,外头有官兵来了!带着忒多人!莫要再耽搁!”
又道:“小容在那一处挡着门!人说话就要来了!”
吴益听得双脚一软,张嘴就要喊话,却被那“大哥”揪着头往地上用力一贯,贯得眼前一黑,好险未晕得过去,却是痛得嚎叫起来。
正当此时,外头已是远远地传来重重撞击院门的声音。
“大哥”连忙出得库房大门往远处一看,果然一个弟兄正拖了桌子椅子大石花盆抵在门口。
他再无犹豫,对着立在吴益旁的一个壮汉做了个手势,那人看在眼中,半点也不迟疑,抽了腰间匕首,对着吴益的胸前胡乱深捅了几刀,这才匆忙跟了出来。
吴益连惨叫数声,翻了眼睛,往旁边一倒,再无动静。
那人又往他身上补了几刀。
此处乃是后衙,诸人在此搬银的时候,早有人去探了路,果然找到了靠近街巷的墙面,此时听得有人来,那人带在前头,一行人背着银子,夺路翻墙而逃。
等到顾延章带着兵卒进来的时候,库房中只有吴益浑身是血,瘫在地上,数十箱库银被搬走了小半,另有几箱大开着,映得室内生出银光。
满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却是一个人影也无。
数十人不要顾延章吩咐,已是连忙四处搜查,一寻库银,二寻凶犯。
顾延章却是上前几步,蹲下伸去,摸上了吴益的脖子。
——虽说那跳动十分微弱,却是不曾停得下来。
他带得来的多是广信军中老兵,这些人多年沙场,见多了伤势,许多随身都带着药粉、药膏,听得顾延章问,立时便有几人上得前来,帮着吴益止血上药。
顾延章此行还带得一名御医过来,那人行得慢,候了好一会才到,忙上前去打点治伤了。
等过了小一刻钟,去寻凶犯的人还未回得来,外头已是又有兵卒匆忙进得来,对着顾延章道:“勾院,外头围着许多百姓,说是听闻我们抓了来闹事的,都要讨个说法,如今拥在衙门前头,一个也不肯走!少说也有千余人,已是就要冲进衙门!”
不过是一下午的功夫,城中已是好几处地方走水,还有衙外陈尸,聚众闹事,眼下抓得一波,居然还有另一拨。
顾延章方才进来时已是粗略估计过人数,此时听得又有人来,数量还这样多,也不再在此处耽搁,将吴益扔给御医,自家便跟着人出得衙去。
衙门外果然满是人头,数十个兵卒手中持刀,将刀刃挡在前面,堪堪将人拦住。
顾延章身上穿着官服,他一出得州衙,便有人叫道:“狗官,你还胆敢出来!你们不去杀敌,只晓得杀我们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