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那可是600块,这年头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这个女人却能沉得住气,一点儿焦躁的感觉都没有,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云画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路上,兜兜还在迟疑,“妈妈,钱给奶奶,就要不回来啦。”
“放心。”云画笑。
从运输队出来,云画带着俩孩子去了供销社,这里的东西绝大多数都要票,不要票的就是一些青菜,水果等等。
云画没票,软磨硬泡的,花了高价买了一斤水果糖,又称了几个橘子。
这手笔,看得兜兜和嘟嘟都不敢吭声。
其实她还想买别的,但布票实在是弄不到,想买也不成啊,况且她兜里也真没几个钱了。
“妈妈。”
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的兜兜非常开心,“真甜!”
嘟嘟却忧心忡忡地看着云画。
云画本来想说糖不能多吃,会蛀牙,但随后就反应过来,这个年代,人们的糖分摄入严重不足,大人小孩都没有刷牙的概念,很多人到二十多岁才开始刷牙,也没长蛀牙,根本没机会。
哪像是后世的小孩,日常所吃的食物几乎全都是含糖的,而且大部分是高糖的,十来岁就一口烂牙的小孩子太多了。
剥了两个橘子,闻着橘子皮的味道坐车,果然不晕。
一家三口回到村子,已经是日头偏西了。
云画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两个娃去了村支书陈福山家。
“福山叔在家不?”云画在门口喊道。
“建清家的啊,快进来,吃饭没?”福山婶笑着迎出来。
“还没呢,刚从县上回来。”云画笑着带俩娃进去。
陈家显然刚吃过饭,福山婶带云画进屋,村支书陈福山正在喝茶:“建清家的,你找我有事儿?”
云画把分出来的半斤水果糖放陈家的桌上:“今天去县里问问建清烈士证的事儿,刘主任说明天他亲自把建清的烈士证给送下来。建清他也是为保护集体财产牺牲的,滚下悬崖连尸首都找不到,村上说什么的都有。福山叔,你看能不能抽空给建清开个简短的追悼会,按理说有建清有烈士证,村上每年是要给我们烈士遗属补贴点东西的,我知道咱们村上困难,我们自愿放弃补贴,啥都不要,就是不想让大家忘了建清,开个追悼会表彰一下建清,让他死也死得光荣点……”
云画带着两个小的回家时,唐家已经吃过饭了。
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还没进门呢,在门口乘凉的唐老太太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这还没分家呢,就在外头野得一整天不回来,分了家还能见着人?也不知道去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建清才刚死,就这么稳不住!”
农村人吃过饭没别的娱乐活动,就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什么闲言碎语都是从这儿传出去的。
好名声坏名声也都是从这闲言碎语中弄出来的。
这年头,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否则一两句流言,给你扣上个什么帽子,这流言就真成杀人的刀了!
云画拉着两个孩子站住,看向唐老太太:“妈,建清死了这么些天,尸骨都找不到,有人说咱建清是自己犯了错误才死的,还差点儿连累别人,你们听着却啥都不管,任凭建清的名声给人糟蹋!建清死不瞑目!”
“谁说的!我家建清分明是为了保护集体财产才牺牲的,是英雄,是烈士!”老太太尖叫。
“烈士证不发下来谁知道!”云画也拔高了声音,哭着说,“我不跑去催谁去催?再拖拖建清这烈士还能不能批下来?我带着娃们跑一天我图啥啊!”
“就是,上头办事儿哪有那么快,办事儿还得求人,没去催说不定就不办了。我看建清家的这事儿做的对。”
“就是,难为她一个媳妇家的敢跑去办这事儿。”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
唐老太太黑着脸,到底也不好再说什么。
云画带着俩孩子进院子。
二嫂陈英听见动静走出来说:“灶房里给你们留了饭。”
云画点头,“谢谢二嫂。”
“客气啥。”
饭当然不是啥好饭,兜兜吃着红薯饭,悄声说:“妈妈,要是天天能吃上肉包子就好了。”
嘟嘟瞪了兜兜一眼,“妈妈不管他。”
云画笑:“赶紧吃吧,妈妈保证以后你们天天都能吃上肉包子!”
次日一早。
村上不少人都知道唐解放家要分家,很多人都要来看热闹呢,大队部的喇叭却忽然响了:“所有社员请注意,现在立刻赶到大队部,现在立刻赶到大队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