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群体里中,除了显而易见对秦铠的敬重外,完全没有那种官场上的上下尊卑的氛围,但是……一旦有命令下达,这执行起来却是毫不犹豫,丝毫没有拖拉扯皮的模样。
赵烈文的心头有些温暖的感觉,他当年在曾侯帐下为幕僚,年轻的他与曾侯那也是无话不谈,否则那够着砍一百次脑袋的大清灭亡论岂敢随便瞎说,曾侯故去后,他再也找不到那样一个领导者,能够畅所欲言的指点江山,整个大清的官场都如一潭污泥,越是挣扎,却陷得越深!
辞官这几年,原本早就断了复出的心思,没想到这次看了秦铠的两本书,一席长谈后又动了心思,今天看起来,似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这时代要变了!
秦铠把周瑞东几个参将都叫来,他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把越北的地盘给巩固下来,他带来了一张大大的东南亚地图,上面在越南中部,他用粗粗的铅笔似乎很随意的画上了一条粗线。
秦铠找来这些将军们,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重新编组护*,以护*骨干为框架、华人营为基础,成了安南四镇兵马,安插稳妥的军官,稳定越北、占领河静!”
几个军官对于编组新军,倒是早有准备,朝廷要撤兵,教官定然会留下兵马控制这越北,只是这占领河静,几个人围在秦铠带来的地图前,河静……不就是河内下面那块地方嘛,难道大人担心河内再遭到攻击,要把这块地皮给抢下来嘛……
就连赵烈文也没想明白这个攻略命令的意义,这个战略性的布置可是他与秦铠一拍即合的商议结果,这越北之地无论如何那是不能轻易送给法国人的,何况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法国人都被打废打残的时候……
不过为何要把战线向南推进到河静地区,他也不是最明白,秦铠在一旁也是绝口不提这其中的原因,心中暗暗偷笑,这河静玉溪铁矿,那是越北储量最大的露天铁矿,在二十一世纪才被发现,储量超过6亿吨,而且是极高品味的富铁矿,含铁量62%。
要知道,后世国内那些著名的东北铁矿山,品质上等的本溪矿山、攀枝花铁矿、马鞍山铁矿多为伴生铁矿,其中品质较高的也就含铁量35%,当然这些大型铁矿的储量要比这河静玉溪矿大不少,但是这样高品位的铁矿对于急需大练钢铁的秦铠来说,无疑充满了诱惑力!这也是他无论如何要拿下河静的目的。
而且,对于护*而言,现在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机会,越北的法军连最后一个旅团都被击溃了,不趁着机会咬下法国人一块肉,还是真就有违南洋系统的特色啦!
几人商议了一下,立刻就盘算起作战计划来了,三协、四协、五协可是没得到好机会正儿八经的参与进攻,三个参将都快要撕破脸来跟一协、二协抢生意,很自然,这买卖就被他们三个拿下了,毕竟现在是停战期间,任何形式都会引起去法国与清国的外交纠纷。
但是……这个协议中完完全全忽略了本地的土著,这一个漏洞,秦铠岂会错过,战略的补给、军队组成方面的问题立刻被新成立的安南军指挥部接管过去,当然,既然是安南军,周瑞东这几个肯定不适合成为指挥官,但是,这根本不是问题……
镇东将军阮浦兴在顺化快快活活的舒心日子被结束了,他将出任安南军四镇的提督,而所谓的四镇兵马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编组,直接就以三协、四协、五协原班人马充数,而三位参将,作为军事顾问临时性在安南军中客串。
这个方案出台后,连一只来不爱挑刺的四协参将马龙也大呼:“教官,这个……太假了吧!”
“假什么啊!笨蛋……”一旁的章奎、薛超立刻否决了马龙的断言,从旁边桌上拿出来盖着越南王玉印的诏书、左丞相宋行签署的公文,还有就是以小越南王签署的废止《西贡条约》的国书,这国书一式两份,一份送给法国人,一份合适的时候送往北京城。
赵烈文微微一笑,也跳出来评论一番,“的的确确假的不能再假了……不过,这两国交兵,对付法国人完全无需光明正大的来,打倒他们,尽快稳定越北局面,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朝堂之上,这越北之事,他们根本就不在关心了,而攻略河静后,更有后续手段,让法国人应接不暇啊!”
一场公开的阳谋就在密室内七嘴八舌的策划完成了!
当天下午,两广提督、钦差大臣秦铠在海防召开全军扩大会议,参加会议的都是各军的高级将领,不过,现在还在宣化折腾的云南岑家军倒并不在邀请之列,秦铠原本就管不了岑家军。
而越北现在驻扎的淮军吴长部庆、苏元春部、桂军冯子材部、粤军吴奎部自然都是全部来了,护*在越北打出来的威风,即便是风头最健的冯子材也是看傻了眼,其他人更是心存敬畏,今日钦差大人亲临,自然一个个都小心候着。
再说了,这越北的战局从惨败到完胜,这惊天大逆转,无疑全在于这位钦差大人的神算,现在战事已经结束,早有消息来,说是下面钦差秦总督今日要来宣布的,自然是向朝廷请赏的事务,哪有不来的道理。
这战时,倒也未必见得到这么些清军武将,此刻把海防临时的总督官邸大院子也给挤得满满当当的,好些官员自然是认识的,见面后自然免不得一番唏嘘,这场战事中,多少将军、大员掉了人头、丢了性命,能熬到现在,不容易啊!
尤其是败的最惨的粤军参将吴奎,见面的几个老熟人都凑在他跟前打听,要知道现在粤军最大的头头可就是这位钦差秦总督了,刘坤一大人调任两江总督,而湘军系另一位大佬左大帅更是在军机衙门里行走,而这位新任秦总督据说与湘军关系也是十分密切。
早有人低声调侃起来,“吴大人,此番你在越北苦战,也是不易啊,想来新任的秦总督必然为你请功,兄弟我从广西过来,一路上可没碰到几个法国兵,哪像你们这边,架着那比人和粗的炮管子轰那法国佬,这炸死的可都算的军功啊!”
吴奎那是有苦说不出,他是湘军老将了,刘坤一让他带兵来越北,也是知道他领兵有一套,谁知道这越北的战事糜烂成这样,自己再能带兵,其他兵马都不配合,加上枪械、武器都远不如人,这败仗吃得,就是自己的老兄弟也挂了不少!
好在后面还有秦总督的兵马扛着,刘坤一大人与秦总督事先有约,自己也算是没败光了家底,这军功呢,他也没胆子敢去想,上次没跟唐炯、赵沃、黄桂兰一起给就地夺职待勘,已经是暗暗庆幸了,他一脸苦笑,也不敢多说,众人都安心等候。
等秦铠出来,这里不少军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看上去甚为年轻、却已经是名满天下的总督,在越南战胜的巨大光环下,不由自主都有了几分激动。
秦铠看了看在场的军官,除了南洋系外,桂军的冯子材部和粤军虽然都属自己直辖,却实实在在不敢放心用,但是他却明白,这些力量都是自己可以笼络的,而淮军系……他眼光扫来扫去,在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