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隔着门缝依稀观望外面的动静,隐觉得空隙间勾勒出的黑色身影,并不像两个孩子,而更像是一个成年人的形状。
冷凉的潮风丝丝拨弄着男人的心弦。
“扣扣扣扣!!”连敲四下的击打声炸在男人心尖,汗毛顷刻如过电一般根根倒立。
“谁?!!”男子的问话中不自觉代入寒栗。
“开门!”叩门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沿着风脉滑入屋内,撩拨着男人的头皮。
男人的畏缩叫婶婶生气,那女人怀抱起哭喊的小儿子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再一脚蹬开没用的男人,隔着门吼道“我家没有让你留宿的地方,快滚开!!”
门外敲门的人忽然阴阳怪气道“刘翠兰,薛仁义,赶紧开门,我是海大,我回来了!”
刘翠兰与薛仁义对望数秒,啊得齐声惨叫起来。
海大是谁?海大可是海娃和海蓝的亲爹爹,前些年出海捕鱼时候死在海里,听同船的人说他被海妖吃掉了,如何还能再回来呢?
刘翠兰忍不住躲在丈夫身后,用肩膀顶着薛仁义往门口走,薛仁义更是怕得要死,夫妻二人凶相散尽,皆是换上极端恐怖的表情。
抖索半晌,薛仁义假装大胆笑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你可不要借着死人的名义来吓唬活着的人,告诉你爷爷可不是吃素的,现在走开尚来得及,否则爷爷要你好看!!”
刘翠兰首次以崇拜的眼光打量丈夫,关键时刻还是得有男人站出来顶天立地,顺手把捕鱼专用的鱼叉递进丈夫手中。
门口的人影并不离开,继续叩门道“骗你们做什么,我真是海大啊,今日我躺在海底里休息,正听见海娃婶婶对鱼神祈祷,要我回来看看孩子们,所以鱼神就特意送我回来看看海娃与海蓝,看看他们过得好是不好?”
刘翠兰一听此言,想起来自己今天确实口不择言地数落过,可是往昔辱骂亡魂多次也不曾显灵,怎么今日就知道回来看看孩子。
“一定是村子里的好事者跑出来吓唬咱们,可不能上当!”悄悄对丈夫嘱托着,叫他把鱼叉举起,而她自己口里应承道“原姐夫回来了这就开门!”
两人瞬间摆出虎狼架势,女开门,男执叉,如果打开门后有人跑掉了,就把鱼叉扔在他的屁股上,插死这个狗日的杂碎。
木门吱呀呀开了五指宽度。
一道灼亮的霹雳自云间破出,瞬时照亮天地。
唯见一个绿莹莹的海草人站在门口,浑身散发出腐土烂泥的腥臭味,最似丧葬队中要烧给阴间死人的纸娃娃。
两人登时呆若木鸡,水草人开口道“海娃舅婶,你们还不快快敞开大门,我还要进去跟你们好好唠一唠呢!海底躺着太冷了,我身上都长草了,快然我进去暖和暖和吧!”
“啊秋!!!”水草人一口喷嚏洒在二人苍白的脸上,两道鼻涕似的海带从鼻孔飞溅,正黏在夫妻二人的脸上,
黏滋滋,滑溜溜,阴凉凉的触感实在是太真实了。
这不是做梦!!
“咣当!!”鱼叉落地,掷地有声。
“鬼啊啊啊啊啊!!”夫妻二人一顿杀猪般的嘶吼,将门死死顶紧后,扯住床上的三个女孩儿,前后滚进了床底下抱成一团。
“海娃的舅舅婶婶,你们也太不热情了,我怎么记得死之前你们不是这样的嘴脸啊?”
阴嗖嗖的声音穿门而过,夫妻二人亲眼看见真是鬼妖显身。
门缝里像压面条一般,从每个孔洞里滑入一条条碧油油的海草丝,源源不断地从门外漏进门里来。
这些纤细柔软的海草仿佛蠕动的小虫一般挪移,又如海水一般衍淌,最终汇聚于床前一寸的位置,重新编织成一尊可怕森冷的海草人。
“妈妈,我怕!!”四个孩子被夫妻双方紧紧捂住眼睛,依旧看见了这世间最为惊悚的情景,仿佛梦魇压铸喉头,肆意激发出阵阵尖利的凄惨吼声,简直把夫妻二人的肝胆都快撕裂。
海草人蹲下身后,分外亲切道“孩子们不要害怕,咱们是亲戚哦,伯伯不会伤害你们的。”
“就像你们的父母从来都不会打骂我的海娃和海蓝一样。”
“我说得对吗?”海草人的手仿佛柔软的章鱼触手,蓦地握住刘桂兰颤抖不已的手腕,突然使劲道“海娃婶婶,我说得对吗?”
又一阵雷劈电明,衬托得草人露出蛆虫一般扭动的绿牙,分**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