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他在哭泣,然而口中却在大笑。
门口留守的几个家丁呵斥一声,有人上前狠狠踢了老人两脚,叱骂道:“臭老不死的发什么疯。”
瞎眼老人被踢倒在地,脑袋也被台阶磕破一处,他额头血流如注,眼中依旧热泪滚滚,忽然哈哈大笑道:“杀了啊,要开杀了啊,这一场杀的好,所有人全都死光了。”
“臭疯子,老子弄死你……”踢人的家丁厉喝一声,似乎嫌弃瞎眼老人说话不吉利。
旁边一个家丁使劲拽住他,压低声音劝阻道:“这老头虽然该死,但他重孙乃是王凌云。以前咱们不待见他也就罢了,现在王凌云毕竟回来了。”
踢人家丁这才哼了一声,收回脚口中却依旧怒骂,对瞎眼老人呵斥道:“滚远一点去哭,不要惹得爷们心烦。”
老人又哭又笑从地上爬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冲进朱雀大街,他边跑边疯癫大喊,不断说什么‘杀了啊,要开杀了啊’等疯话,声音在朱雀大街传出去老远,甚至传进了正在远去的王氏队伍。
王照在软轿中一掀帘子,满脸微笑对另一座轿子里同样掀帘张望的宿老道:“现在相信本族长说的话了,老东西被折磨这么多年早就疯了。亏得你们还坚持要带上他,这种疯子带上也绑不住王凌云……”
对面轿中的宿老连忙拱手表示歉意,不过目光仍旧闪烁几下,坚持道:“带上虽然无用,但也算是伏笔。这样仍在家里任他疯跑,说不定或说霸道可能坏事。”
“能坏什么事?”王照嗤笑一声,冷冷放下轿帘,悠然道:“不过一个老疯子,二十年前或许是风云人物,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是我们这一脉当家做主。今日之事别说一个老疯子翻不了天,就是龙椅上的李世民也翻不了天……”
对面轿中一阵沉默,显然那个宿老也认同此语。
那位瞎眼老人还在朱雀大街上疯跑,一边跑一边又哭又笑说着疯话,终于他的身影远离了太原王氏大宅,忽然街面角落里猛然冲出两道人影,上前一把将老疯子按到拖走。
街上本有百姓想要何止,陡然发现对方是两个巡街武侯,百姓不欲多事,武侯却依旧解释一声,郑重道:“此人有些疯癫,不能任其随意奔跑,若是不小心伤了哪家小孩,那么就是吾等巡街武侯的罪过了。”
百姓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拱手表示理解。
两个武侯左右看了两眼,夹着老疯子直接转入一个小巷之内。
待到四周再也无人之时,两个武侯忽然将老人一松,满脸恭敬道:“王老先生,多有得罪。”
奇怪的是老疯子竟然也猛地收声,仰天长叹一口气道:“整整二十年了,老朽终于活着走出王家……”
原来他压根没有发疯,甚至浑浊的双目隐约开始泛起活色,看着情况竟然连瞎眼也是伪装,整个太原王氏分明被他骗了二十年。
两个武侯再次上前来,不过这次不是夹住而是相扶,口中同时讨好道:“老先生快要享福了,王妃正在蓝田县等着您。咱家殿下说了,必须不伤一毫将您带过去。但是我们又怕会暴露行迹让王氏察觉,所以在大街上故意将您按到……”
老人缓缓点头,悠悠道:“此事无妨,老朽受过更大的折磨。你们两个小哥做的对,确实不能让王氏察觉老朽在伪装。日前凌云孙儿便想营救我,但是老夫故意用语言暗示他。所以那天他不曾管我,而是率领两千兵马直接离开。”
两个武侯对视一眼,满脸肃重道:“老先生真是隐忍。”
老人吐了口气,轻轻道:“要做大事,便需隐忍。老朽被他们折磨了二十年,整个族脉死的死杀的杀,我恨不得太原王氏全部死绝,岂能因为一时磨难泄露机密……”
他忽然扭头看了武侯一眼,目光热切道:“准备何时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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