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口......赐盐州。
成通四年,荆南、江西、鄂岳、湘州将健四百余人携陌刀......杀贼二三千,马三百来匹。
沙场战如龙,陌刀世无双。
只不过到了藩镇相互征伐的时代,因为沙场征战对象有所变化,不再是胡骑,而是以步卒为主的中原兵马,陌刀阵失去了存在的大部分意义,又因为其它种种原因,这才淡出历史舞台,逐渐失了踪迹。
眼下,杜重威所率之夏州马军,便是以党项人为主,而河西骑兵更是纯粹的“胡骑”,此时乍见陌刀阵,杜重威怎能不胆寒心悸?
作为定难军有数的上将,他不是没见识的粗鄙之辈,自然知道陌刀阵意味着甚么。
杜重威固然心思万千,但这些都不在史彦超的考虑范围内。立于陌刀阵前排正中,史彦超的铠甲兵刃都无半分不同,此刻他双目炯然盯向前方,眼见夏州马军冲杀过来,罩面下的双目陡然迸发出逼人的寒意,双臂一震,将陌刀高高举起。
与此同时,鼓声轰隆,如雷翻滚,如天坠地,催人向前。
史彦超陌刀向前一引,前脚踏出,大步向前。其左右之陌刀士卒,莫不同时行动,整个阵型本就严整紧密,如此动作齐整向前一踏,正当得“如墙而进”四个字。
以无惧刀山火海之势,陌刀阵迎向奔来的夏州马军。
以夏州马军冲阵的地段为界限,大阵中的禁军步卒不断向两翼和后侧移动,如云齐走,如鸟齐飞,重新布置战阵。层层叠叠的铁甲将士,或立盾或持刀或举枪,踩动着烟尘四起,夹杂着将校的喝令声,与铁甲环佩之音交相应和,响成一首气势磅礴的乐章。而陌刀阵则仰首阔步上前,步履沉稳,脚步声厚重而又干脆,烟尘席卷而来扑打在脸上,也不曾让将士分神丝毫。所有人目视前方,身稳如山,气势如虹,惊天地泣鬼神。
夏州马军近至眼前。
禁军将士,沉腰立马,高举陌刀,排列如林,劈斩而下。
阳光在双刃上一闪而逝。
扑哧声不绝于耳。
陌刀斩落马上,则马首开裂,战马轰然栽倒。
陌刀斩落人身,则骑兵皮开肉绽,栽落马鞍。
一排陌刀手面前,一排骑兵人死马倒。
就如空中多了一道能斩万物的细线,撞上即死。
后续骑兵再进。
陌刀再举再落。
人惨嚎、马惨嘶。
血染陌刀,人马俱倒。
如是再三。
碎尸枕地,血流成潭。
史彦超一刀将面前骑兵迎头斩为两半,裂口整齐平滑,两半尸体成了两半死肉,向两侧开裂掉落,鲜血飞溅如雨而又流落如水,五脏六腑散了一地。
他再度举刀,将战马也一分为二。
踏步前行,军靴踩破脏腑,腥味直冲脑门,吧唧声令人作呕。
“向前!”
史彦超大喝一声,对周遭事物置若罔闻,眼中只有身前之敌。
“杀!”
三千陌刀手,齐齐踏步大喝,严整的军阵如同一架机器,逆袭夏州马军。
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夏州马军攻势受挫,阵型一顿。
自此,再也无法抵挡陌刀阵之威。
陌刀阵攻势如潮。
......
步卒大阵反守为攻,在陌刀阵扼住夏州马军咽喉之后,孟平调兵遣将,将其阵拦腰斩断。眼前的夏州马军,已然丧失机动性,成为禁军步卒砧板上的鱼肉,只有被围歼的下场。
陌刀手杀得兴起,其军阵每进一步,面前的夏州马军皆倒下一排,而后再进,将空白抹去,又杀倒一排夏州马军,如是反复。
将士脚下,血流成河。
军阵背后,碎尸成毯。
楼车上,李从璟缓缓闭眼,又缓缓睁开。
朔方秋风劲。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自安史之乱以来,边疆国土接连沦陷,为贼寇小人所据,已近两百年。
如今,带领大唐壮士克复河山,正当其时。
李从璟远望贼军大营,目光里没有半分感情色彩。
他心里知晓,石敬瑭必然以为,此战能够得胜。
就像石敬瑭必然自认为没有过失一样。
哪怕他眼下与吐蕃、回鹘贼寇为伍,攻破大唐边关,屠戮大唐百姓。
在石敬瑭眼中,这些都不过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高尚者总是自认高尚,卑鄙者却从不会自认卑鄙。
李从璟无心与石敬瑭讲道理,更无心让他幡然悔悟,对此祸国害民之辈,他向来只有一种应对态度。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