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学员多半桀骜难驯,听说每日都有学员因斗殴而受罚,演武院外,市井间的儿郎也是动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没少让负责治安的官吏头疼。”
边镐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寻思了一会儿,才正色道:“尚武之风固然会叫治安变得难些,但血性儿郎岂会是委曲求全之辈?平日里心中不平敢动拳头,到了抵抗外敌入侵或是征战外敌时,才敢拔刀大吼着杀向敌人,难不成指望那些平日里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儿郎,到了战场上就勇猛无敌大杀四方?”
边镐想起南国风气,心有所感,由衷感慨道:“民风凌烈,国风才能强悍,大争之世更应有此风气,唯有如此,国人便是身处境外,也能不辱国威,国家面对强敌便是战事不利,也敢与敌亮剑,不至于国破家亡。反之,国人温顺如羊,面对不平不敢愤而出手,国亦必懦弱可欺。一旦到了国家危急之时,再想有一支强军御敌,那是痴人说梦,因为儿郎们已经习惯了忍辱偷生,已经习惯了忍辱后退,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是一群羊,只会想着一己私利,只会想着如何保全自身,面对强敌就只会落荒而逃,何谈逆击而胜!”
“先生高见,从荣拜服。”李从荣拱手受教。
边镐收回思绪,“因见了演武院,才有此等感慨,殿下不要笑话才是。”
李从荣笑道:“演武院,国之重地,演武院学员,国之利器,若不能令人有这等感慨,王兄修建演武院的初心,也就白费了。”
“秦王的确高明。”边镐点点头,说完这话,他忽然心生异样,甚至偷瞧了李从荣一眼。虽说让李从荣处处以李从璟为榜样,以其追随者自居,是当下形势所需,但李从荣平日里流露出的对李从璟的“敬仰”之情,未免太过了些吧?
但转念一想,边镐又不觉得奇怪了,若不能让人觉得李从荣是真心敬仰李从璟,那他的这个策略也就失败了。
边镐又想到:李从荣此子,还真也不能小觑。李氏一族能人辈出,难怪李唐能有今日之盛。还好徐相高瞻远瞩,大吴本就地狭民少,对李唐天然劣势,若是再让李氏兄弟齐心,那还真是难以应对......
就在边镐沉思间,忽的,天降惊雷。
雷声轰鸣,顿时引得地动山摇。
边镐身躯一震,耳晕目眩,差些站立不稳。
身旁的墙壁泥落如雨。
边镐嗔目结舌,震惊的四处观望。
那边厢,在水池中受罚的学员,全都倒在水池里,连那位拿鞭子抽人的先生,也一头栽倒在了水池中,四处行走的先生、学员,像是定格了一般,都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
边镐脑袋有些发僵。
但是下一瞬,让他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水池里的学员爬起来,拿起水桶继续顶在头上,栽倒水中的先生爬起来,拿着鞭子继续大声训话,原本四处定格的人群,也都恢复了正常,读书的继续读书,交谈的继续交谈,全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像方才那声让人肝胆欲裂的惊雷从未发生过一样。
边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斜阳正好,晴空万里,并无降雨的迹象......但就在方才,他分明听到细微的沙沙落雨声......地上是干的,的确没有落雨的痕迹......
难道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这个念头刚一冒起,边镐就断然否定,因为不远处那名训人的先生,衣袍的确是湿了。
“殿下,方才的惊雷声......殿下可听见了?”边镐惊疑不定的问李从荣,对方神色的僵硬多少给了他一些心理安慰。
“听见了。”李从荣的回答,让边镐心中一定。
但不等边镐奇怪好好的天气怎会有这样大的惊雷,李从荣就面色怪异的继续道:“传闻,演武院常有惊雷降下,且都是在晴日时节......”似乎是觉得这话有些违背常理,没甚么说服力,李从荣扰扰头,“演武院有许多怪事,孤王也只是略有耳闻,晴日惊雷只是其中一件,还有诸如天空飞矢、刀枪不入的铠甲巨兽、行走的军堡......”李从荣说不下去了,他尴尬的笑笑,这些以讹传讹的东西,的确太扯淡了些。
见边镐满腹怀疑,李从荣正色道:“不过演武院的确有管理禁区,禁止一切外人出入!”
“连演武院的学员、先生也禁止出入?”边镐怔了怔,演武院的管理已经够严格了,甚至强过一般的军营重地,在这样的禁地,竟然还存有禁区?那得是什么样的所在?
李从荣点点头,随后带着边镐赶了一段路,来到一处林木茂盛的所在,此处院墙高深,角楼林立,甲士遍布,防卫之严密程度,不亚于宫城禁地。
“就是这里了,先生不必看孤王,便是孤王也无权进入,连申请进入的权力都没有。”李从荣望着紧闭的大门,无奈的摊开手,“自演武院修建以来,除却陛下他老人家与王兄,还没有一个外人进去过,便是日常运送的衣物饭食,也是里面的甲士从演武院专门押送。据孤王所知,这里面的甲士,不隶属于洛阳任何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