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斤界河泥灰。
至于县城和堡寨,可以先加固土城凑合,将来再慢慢修建成砖城。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三亿五千万块砖,五六千万斤泥灰,再加上搬运的成本,两百万缗怎么都没跑的!另外,运输这些红砖和泥灰的纲船,照例可以由河北都转运使司免除沿途税卡的过税,纲商们顺便还能捎一点私货。
“崇道,那么多块砖,那么多的泥灰,价钱怎么算?”许将一边说,一边眯着眼睛打量武好古。
武好古笑了两声:“这事儿可不归我管。忆之,你是转运使,你说吧。”
纪忆皱起眉头,似乎在心里面权衡,梁子美则插言道:“这事儿应该和买吧?可不能由着商人哄抬价钱。”
和买这事儿可是个大坑!
给多了御史正好弹劾,扣武好古、纪忆一个贪鄙纳污的罪名是没跑的。给少了,界河商市和京东商市的自由贸易环境可就被破坏了。
而且纪忆虽然是都发运使,但是他这个地位的官,也不可能亲自过问买砖头的事情。必须得交给下面的属员去负责,这里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可就多了去啦!
听到梁子美之言,许将也赞同地点点头,转头又瞧着纪忆:“忆之,你意下如何?”
纪忆笑道:“许相公,梁大学士,这和买的法子虽好,晚辈却是不能采用的。毕竟这一次整顿河北防务并抗御契丹的开支过于庞大,天子已经许了万万缗……其中若有疏漏,百万之数都是小的!以晚辈的这点德行,怎么承担得起?”
“忆之,你想怎么办理?”
纪忆笑道:“小额零碎的花销先不说,这大额的采买……依着我的意思,得是坦坦荡荡的才行。”
“坦坦荡荡?”许将笑道,“商人大多奸猾,怎么能坦坦荡荡?”
“商人奸猾,更需要我等官人以坦荡应之!”纪忆道,“大额的采买,应该公开发包,让有能力供货的商人都了应包。由都转运司、五路帅司,还有河北宣抚司和谭大官共同派员商讨决定发包的对象。”
他说的办法其实就是后世的招投标,最早是出现在界河商市的公务采买和工程项目之中的。后来被京东商市、云台学宫、格致学宫,以及共和行,界河营造行、界河船行、界河兵器所、界河铁厂、界河银行和京东银行等一大批新式的商行所采用。
纪忆作为京东商市的创始人,自然是知道这种运作方法的。其实发包、应包中的猫腻也不少,只是比打蒙包的“和买”要强一点,而且也容易堵上御史老爷的嘴。
而且纪忆还多留了一个心眼,把许将、梁子美、叶祖洽和王旉,还有谭稹都拉下水。这样御史台要挑刺儿,就得把河北地方上的要员一网打尽了……
许将点点头,又和梁子美、叶祖洽、王旉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本来这“一万万缗”的大买卖,他们四个是很难插手的。纪忆却主动开了口子,请他们入局,这个是正中他们的下怀啊!
看到几个老头都没意见了,纪忆又对武好古说:“崇道,砖石泥灰还是小头……真正的大头还是器械军资啊!新军加上团练,总共三十多万人。需要的甲械兵器,可谓数目惊人!如何采买,也得有个坦坦荡荡的办法吧?”
“甲械兵器不是应该从军器监和都作院取得吗?”梁子美皱眉道,“怎么还要采买?”
北宋的兵器生产,理论上都是官营的,包括武好古控制的界河兵器也是河北宣抚司的“都作院”。自然也就没有“采买”,而只有下发钱粮物料了。不过这种完全不讲究效率和效益的管理模式,自然造不出什么好兵器了。
通常情况下,有厢军军额的军匠都是拿铁饭碗的,干多干少,干好干坏,都是一样的待遇。管事的官员大多都是外行,啥都不知道,下面的吏员军匠当然糊弄事儿了。
所以不少都作院和作院的军匠,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私活。同时再以人手不足的名义,要求官府去拘一些农人市民来作院服徭役,让他们去胡乱生产兵器应付差事。
而且都作院和作院的设置都很不合理,并不考虑交通、物料和需求,完全根据行政区划设置。安抚路设都作院,州军府则设作院。也就是说,大宋四百军州和二十几个安抚路,一共开了四百多个“兵工厂”,没一家“兵工厂”的规模和效率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