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高永年已经支撑着坐了起来,因为晕晕乎乎的已经个把月了,人也没什么力气。一个亲兵给他端了一碗马肉汤,喂他喝了半碗,整个人顿时有了点精神,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了。
“……朔方路的高太尉已经当了兴灵宣抚,管勾六路军事,还领了同知枢密院事的衔。这次给俺们解围的方略就是他定下的,三路大军合击西贼,其中高太尉亲领六万大兵扑击兴庆府!围困俺们的契丹人应该是去援救兴庆府了。这是俺们的机会,不如今晚就走吧!”
种师极又快又急的说了大致的情况,高永年的眉头却紧紧拧了起来。
高俅居然率军扑击兴庆府!这个胆子也忒大了……从盐州白池城出兵攻打兴庆府是要过戈壁瀚海的!这几乎就是背水一战,如果不利,连退兵回去都很困难。
如果高俅败光了朔方路的实力,契丹人恐怕就要乘虚而入,到时候整个陕西都要动摇了!
“高师严太过弄险了!”高永年摇了摇头,“万一有失,大宋可就有灭顶之灾了!
……那咱们今晚就走吧!无论如何,总是欠了高师严一个人情啦。若是能活下来,这条命就是高师严给俺们的!”
种师极道:“太尉,既然您醒转了,那大局还是您来,末将就率部殿后吧!”
高永年摆摆手,“俺这样还如何将兵?彝叔,你来指挥吧。”
……
夜色降临,瀚海戈壁之上,大军浩荡。
眼看得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只剩下半截,焦黑的堡坞残迹,从外观上看,应该是不久之前才被遗弃和破坏的。
看到眼前的景象,高俅所在的中军队列中的军事机宜们都低声议论起来。
“直娘贼的,又毁了一处水井!”
“西贼一定是怕了宣帅,只有坚壁清野一个法子了。”
“没错,西贼害怕了。而且靠毁坏水井根本挡不住俺们,不过是二百里的沙地,又不是两千里。三四天就能走完了,这点水俺们还背得动!”
“快些走吧!今晚再走个二三十里,这样后天就能和西贼、契丹大战一场了!”
“可惜西贼和契丹人的脑袋不能换房子了……要不然这一役打下来,俺们就能有新房子住了!”
“俺们现在跟着宣帅,将来还怕没有大房子住吗?等打完这一仗,宣帅可就不是同知枢密院事,而是正牌的知枢密院事了!”
“那可就太好了,有了高枢相执掌枢密院,俺们这些武官可就有立功的机会了……”
军事机宜们的兴致都很高,而且都把自己当成了高俅夹带中的人了——不过这也是事实!虽然他们都是从类似近代军校的兵学司学堂出来的,可是依旧不能脱离这个时代。要他们将自己看成国家的军人是不现实的,他们就是枢密宣帅高俅的党羽。和高俅的关系,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而且他们这些人已经发现自己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了。这个时代宋朝的武将无非就是世家出身和行伍出身两种,可他们却是学堂出身的武官——这并不是读过书的武官的意思。而是因为上了几年军学堂才成为了武官,这让他们拥有了其他武官和文官所没有的,丰富的,系统的,实用的军事知识,同时也让他们成为了一个非常容易抱团的军官集群。
他们,需要在重文轻武的大宋找到自己的位置!
高俅听着这群机宜在高谈阔论,心情却愈发沉重了。他已经明显感到了这些军事机宜的与众不同之处,他们并不怎么害怕文官,在东华门外唱名的好汉跟前也不感到自卑……他们不过是在兵学司学堂里面呆了四年,如果换成云台学宫出身,又考了右榜进士才成为武官的“书生将军”,还会心甘情愿被左榜进士出身的文官压着吗?
东坡先生和武好古看来真的错了……
就在高俅陷入迷茫和思考的时候,他的心腹李永奇忽然策马到了跟前,“禀宣帅,远拦子发现西贼的大营了!”
“发现大营?”高俅一愣,“你们把远拦子放到哪儿去了?黄河边上?”
“没有,”李永奇摇了摇头,“是他们进入沙漠了!就在沙漠的边上立了寨子,还拉出了二三十里,就拦在俺们面前。”
“看来是不愿意让俺们走出沙漠。”高俅哼了一声,“多远?”
“七八十里开外……最快明天就可以接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