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汉婢给他端来洗脚水的时候,武好古正皱着眉头在自言自语。
“老爷,啥叫谦虚?”罗汉婢有口无心的应了一句。
武好古道:“谦虚就是明明是你的功与名,你都要让给别人……”
“那可就吃亏了。”罗汉婢一边儿替武好古洗脚,一边回着话。
武好古一笑:“吃亏是福啊!现在就怕有些人不肯占这个便宜!”
“老爷,好了。”罗汉婢替武好古擦干了脚丫子,又给裹上了干净的布袜子,然后套上了一双松软的布靴。
武好古站了起来,在大堂里踱着步子,走了几步,他就问了一句:“白飞飞到了没?”
罗汉婢小嘴撅了一下,“才安定下来,老爷就不要奴婢和奥姐姐,只想着白姐姐……看来奴婢和奥姐姐都是有福之人啊。”
“哈哈,”武好古笑着,“罗汉婢也会贫嘴了,行了,今晚上你来陪吧。待会儿白飞飞如果来了叫她马上来见我!”
武好古和罗汉婢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武好古扭头一看,就看见奥丽加引着赵钟哥和慕容鹉进来。慕容鹉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疲劳,眼圈都是黑的,走着路脚都有点儿发飘。
武好古对奥丽加佯怒道:“奥丽加,你怎么不扶着些五哥?”
慕容鹉哈哈笑道:“太尉,下官大好男儿,走路还用得着妇人搀扶?”
“快坐,坐下说话。”武好古笑着,“罗汉婢,去准备些好酒好菜。”
“喏!”
罗汉婢应着便走了。
武好古和慕容鹉、赵钟哥分头落座,奥丽加则转身离去,在门外守着。
武好古收起心神,笑问道:“五哥,大家伙儿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慕容鹉道,“一路追到盐州才回的,又拿下了上千的斩首。”
现在已经是统万城之战后的第五天了,慕容鹉和高俅带着两千多甲骑一路追击了三天,在两天前才折返。
“高师严也回来了?”
“高太尉的人走得慢,明天才能回来吧。”
“哦。”武好古点了点头,“五哥,待会儿简单吃些,就去睡一觉,睡饱了和我一起去见使相吧。”
慕容鹉摇摇头,“不吃了,太困了,就在太尉府上睡一觉吧。”
“也行,”武好古道,“来人呐,准备客房,伺候五哥安寝。”
叫来了两个使唤人儿,搀着慕容鹉去了,武好古这才冲着赵钟哥苦苦一笑:“又多了一千斩首……”
“元首,”赵钟哥唤着武好古在界河商市的称呼,“您是担心功劳太大?”
武好古点了点头。
赵钟哥和他是一体的——赵钟哥虽然入了赵卫公的家谱,但是开封府的赵家将门并没有真正接纳他。他和慕容忘忧始终是大宋官场上的异类!
而且赵钟哥在界河商市的利益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离开武好古的团体了。
另外,赵钟哥的原配在前年去世了,又娶了西门家的一个姑娘,和武好古算是连襟。
有了这几层关系,武好古现在可以把赵钟哥当成真正的心腹对待。
“元首,您想怎么办?”赵钟哥又问。
“推给高师严!”武好古顿了顿,
“就怕他不要啊……”赵钟哥现在也知道宋朝武将的苦楚了。
功劳太大是有危险的!高俅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很有可能和武好古一样,把功劳往外面推。
“不好说,”武好古想了想,“等白飞飞来了,让她去试探则个。”
白飞飞是武好古花重金养起来的交际花,和高俅也很熟悉,因此可以派去试探高俅的意思。
“高俅还好对付,”赵钟哥皱起眉头,“俺看他是大有功名之心的,未必会拒绝这个大功。可童贯……”
童贯是老狐狸啊!
武好古在御前三直中搞得事情,怎么可能满得过童贯?
“童道夫那边……就得劳烦你和五哥去说项了。”武好古斟酌着说,“我还给他备了一份厚礼,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动他。他一个没卵子的,要恁多钱也无用吧?”
赵钟哥也点头道:“童使相的确不大贪婪。”
童贯当然是贪的,但是并没有太过分,也不会因为钱财就出卖良心。
赵钟哥顿了顿,“不过他的功名之心极盛,元首何不把功劳给他?”
武好古苦苦一笑,“他不敢要的,因为三直禁军不是他能染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