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巴行省不久的王钦差可以看到东罗马帝国的努力方向,所处的位置,面对的问题。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讨论到如此境界,与会者们都和王钦差有差不多的感受。杨从容用淡定其外,自傲其内的语气缓缓说道:“神给了人们自由选择的权力。”
听到这话,与会众人都愣了愣,随即哄堂大笑。居于东地中海所有国家与政治的上方,神明般位于云端,居高临下看透世事,预见未来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神给了人们自由选择的权力。”东罗马皇帝空灵的声音在皇宫祈祷间回荡,祈祷间中的长椅上坐的都是大臣、宦官、将领、贵族。坎塔库泽努斯公爵坐在这些人中间,静静的听神在地上的代言人讲经。公爵尽可能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足够虔诚,他儿子的订婚宴上出现侍女投毒事件。即便公爵当众饮下两杯‘毒酒’,暂时摆脱投毒的嫌疑,他也不敢让自己露出给人攻击的破绽。
东罗马帝国的酷刑非常出名,挖眼、剥皮、炮烙只能算是家常便饭。皇权衰弱的几百年间,皇帝很少有能力消灭贵族。任何落入皇帝手中的贵族与罪人都要被最大效率利用。酷刑无疑是用来恐吓逆贼的最好手段。现在的东罗马皇帝已经宣布废除一切酷刑,他表示背叛上帝代言人的谋逆者死后会堕入地狱永远受苦,所以生前就赐给他们仁慈的死亡。坎塔库泽努斯公爵一个字都不信,如果公爵的父亲运气稍微好一些,上帝代言人的地位就会被同样拥有浓厚皇族血统的坎塔库泽努斯家族继承。
皇帝的讲经会还是老一套,上帝保佑东罗马皇帝,皇帝将神的意旨传播给广大教民。公爵保持着虔诚的姿态,最初还感觉不习惯,时间久了就成了近乎自然反应的状态。
等讲经会结束,公爵与其他人一起念‘阿门’划十字。他不敢第一个站起身离开,也不敢最后一个走。正混在人群中随着人群离开祈祷间,刚走出屋门,宦官霍尔鲁就在门口拦住了公爵,“阁下,请随我来。”
“为什么?”坎塔库泽努斯公爵谨慎的问。
“皇帝想和公爵阁下聊聊天。”
宦官霍尔鲁神色平淡,看不出什么。这让公爵心里面一阵打鼓,这不是好预兆。几百年的宫廷斗争让宦官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越是平淡,越代表了某种危险。
随着宦官到了会客室,坎塔库泽努斯公爵一眼就看到八名亲卫列于皇帝两旁。霍尔鲁走到皇帝面前行礼,“陛下,我将坎塔库泽努斯公爵请来了。”随着皇帝示意,霍尔鲁站到皇帝身边。加上两个捧着托盘的侍从,会客室里呈现出十一比一的悬殊差距。
公爵向皇帝行礼,有侍女搬来了软***爵这才注意到,除了十个男人,一个宦官之外,会客室里面还有两名侍女。加上她们两个,就是十三比一。
皇帝开口了,“坎塔库泽努斯,你是不是给雅典公国的苏尔曼家族写过信?”
花了一分钟回忆,公爵记起自己大概几年前写过信,应该是鼓动苏尔曼反抗大宋欧罗巴行省。既然不是直接下令苏尔曼反抗东罗马皇帝,公爵还能保持起码的镇定。他回应道:“陛下,我不记得写过信。”
霍尔鲁嘴角些微上扬,那是嘲讽的反应。皇帝神色没有变化,他挥了挥手。侍从随即托着托盘走到坎塔库泽努斯公爵面前,公爵看到托盘上的信件,脸色终于起了变化。咽了口口水,公爵拿起信件。甚至不用看更多内容,光是熟悉的信封就让公爵明白事情大条了。
翻过信封,背面封口处的火漆上留有公爵的族徽。每个欧罗巴贵族写信的时候用火漆封口,再用印章在没有万全凝固的火漆上留下印记。证明信件的确由该家族发出。抽出信纸,那是公爵私人秘书熟悉的字体,文字以及文字蕴含的意义都是请苏尔曼造大宋欧罗巴行省的反。有点吃力的把信件放回到托盘里,公爵说道:“陛下,这一定是伪造的!”
宦官霍尔鲁的嘴角大大上扬,让看向皇帝方向的公爵看到一个讥讽的笑容。每当宦官们在政治杀戮稳占上风的时候都会露出如此表情。公爵只觉得如坠冰窟,连大声为自己辩白的勇气都没了。在这样的混乱中,坎塔库泽努斯只觉得脑子混乱。逃走?反抗?那八名全副武装的亲卫虎视眈眈的看过来。
以前的时候坎塔库泽努斯家族与不少御林军有很好的关系,随着东罗马皇帝解散雇佣兵,将城市里的阿猫阿狗招入罗马军团。这种关系就被彻底切断。那些摇身一变成为罗马兵团的穷鬼们不仅对贵族们毫无敬意,甚至主动拒绝和贵族接触。然而几年前,若是贵族的马车经过道路,成群的穷鬼在路边恳求赏赐。贵族随便丢给他们几个小钱,这些穷鬼就会扑上去亲吻贵族的脚……
心中各种念头乱窜,坎塔库泽努斯公爵却如被毒蛇盯住的小鸟般动弹不得。然后就听皇帝开口了,“坎塔库泽努斯,我不想因为欧罗巴行省的指控就杀死罗马贵族。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把所有领地都上交给朝廷,会希望朝廷给你什么赏赐?”
皇帝语气淡定,声音平稳,一字一句清楚传入坎塔库泽努斯公爵的耳中。公爵却发现自己无法理解皇帝在说什么。因为煽动前雅典公国的贵族
皇帝不想因为欧罗巴行省的要求而杀死罗马贵族,公爵能理解这句话是在为之后的要价做铺垫。让公爵交出全部领地,这就是公爵明白却无法理解的事情。交出自己的全部领地,就意味着公爵一无所有。按照制度,即便公爵被杀,他的族人还能继承领地。
这一刻,公爵搞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好像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