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之家,又有谁能前去告官。
想到过往,马庆昌忍不住说道:“你们以后不许再用‘汉人’二字。”
老年人没说话,中年人开口了,“马爸爸,咱们都是信真神教的二等回回。怎么不能说汉人了?你带着大家诵经的时候,总是告诉我们,大家都是真神的子民,都是兄弟姐妹。这时候怎么要我们改口!”
面对这要造反的话,马庆昌冷冷的问道:“你既然还记得我是诵经人,还敢不听我的话?”
老头子一看马庆昌真的生气了,赶紧想平息双方的冲突。没等他努力,三十岁的中年真神教信徒已经怼起了马庆昌,“马爸爸,这么多人都在。大家都能证明我又没有说瞎话。你说过,我们都是真神的子民,这世界就是真神创造的,所有的土地,财富都是真神创造出来给我们的。我们得团结在真神的旗帜下,从那些人手里把真神创造的世界和财富夺回来。我可有说错?”
这话是马庆昌说了好多次的话。实际上,作为诵经人的马庆昌大多数的开场白都是和这话差不多的开始。尤其是将几个汉人村落的汉人打跑之前,马庆昌格外卖力的宣扬这样的说法。
只是老头子毕竟是老头子,比中年人多吃了十几年饭。他自己当然笃信真神,不过却也见识过大宋军队的强悍与冷酷。十几年前,宋军检点完蒙古人的尸体之后,就砍下蒙古人的头颅,让村里人把几十具无头尸体给埋了。老头子现在还能清楚的回想起几十具无头尸体堆在一起的可怖模样。
马庆昌早就把那时候的事情忘得干净,他此时心中五味杂陈,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后悔。自己当时太多的强调真神,这太过于失策。他应该更婉转的强调,诵经人作为真神真理的传递者,普通教众应该无条件服从诵经人命令。如果每次开场之前就能这么做,想来此时自己就可以轻松的让试图反叛夺权的中年人失去对经文经意的解释和借用。
然而中年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攻势并没有结束,他继续说道:“马爸爸,当年我们可是二等人,汉人乃是三等人。我们真神回回可比他们金贵。你也说过,只要信了真神,就再不是汉人。你现在又让我们不能说汉人,难道是想把咱们的兄弟交出去,换汉人开心不成?”
如此发言倒是击中了马庆昌的小心思,让马庆昌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的确是如此考虑,如果想避免税警部队扫荡庄子,就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这么一个交代,那就必须是有人出来抗锅。若是庄子里的人不肯为自己的行动负责,那说不得,只能强行抓些人出来。
中年真神教徒始终盯着马庆昌的表情,见到他神色变化,立刻跟进抨击,“咱们都是真神的子民,这些汉人占了真神的土地,咱们所做的就是要把这些土地夺回来。不过是撵走了些汉人而已,咱们有什么错。马爸爸,你拿了大家这么多钱,大家可都没什么钱,你若是想让大家出来顶缸,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马庆昌此时心中满是杀意。他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干脆把眼前的这些人都给抓起来交给官府。让官府收拾他们。不过仔细一想,就发现了其中的漏洞。现在的大宋杀人并不是以前蒙古人那时候拖出去杀了,然后把脑袋拿去顶缸。
大宋杀人蒙古人那是干净利落,但是在内部处理事情就没这么干脆。他们建立了复杂的公检法,凡是杀人都要经过审问等过程。就眼前的这些人,一旦被抓,天知道他们会说出些什么来。马庆昌自己和这帮人有着深厚的关联。怎么都洗不清。
想到这里,马庆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起来,“你们担心的事情我知道,就是信不过汉人。担心汉人会欺负咱们……”
“不是担心,咱们本就住在真神赐给咱们的土地上,那些汉人凭什么来管我们!”中年人马上就反驳回去。
马庆昌心中好不容易稍微控制一下的怒火登时又燃烧起来。他怒喝道:“既然这么说,你可听说过真神有教诲。在不是真神教国家的土地上,他允许真神教的信徒们装作服从当地的风俗?嗯!你以为真神的智慧和你这样不知死活么?真神为了能够让信徒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可不是像你这样让信徒们鸡蛋碰石头!”
中年信徒一听这话,立刻就要反驳。老头子气的上前劈面就给了中年人一嘴巴。他最初还是觉得中年人是在担心马庆昌不帮着庄子里说话,此时他已经确定中年人这是想从马庆昌手里夺取庄子里的领导权。
躲避不及的中年人挨了一嘴巴,立刻露出惊怒的表情。老头子则怒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要闹!再闹,我打死你!”
被长辈这么责骂,中年人脸先是涨得通红,很快又变白了。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周围几人,却见几人要么别开脸,要么低下视线。找不到支持者,中年人眼圈一红,也不再说话,转头向外就走。
“你要去哪里!”老头子对着中年人的背影喊道。
见到中年人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外走,他看了看马庆昌,然后追了出去。
马庆昌也很想追出去,追出去之后就能找机会干掉这个想抢夺权力的家伙。这两年马庆昌很少回庄子,只是听说庄子里有人图谋不轨。现在他完全能够确定这个传闻是真的。
但是马庆昌没有动。大宋可不是蒙古,在蒙古那边杀人就杀了。只要没有杀蒙古人,只要可以摆平地方,官府从来不会管样的破事。那些贪官们想的只是如何捞钱而已。与这样放任自流的蒙古官员相比,大宋官员虽然贪财,却也有些狗拿耗子的劲头。如果有人被杀,他们也会去插手管理。洛阳城里人来人往,想悄无声息的杀人有相当难度。
除此之外,马庆昌还想整理一下思路。他和庄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危及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