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倒也不恼,只是对冬虫歉意的笑笑:“此事关乎小妹的命途,我一个做姐姐的,就怕自个儿这妹妹又闹出来什么幺蛾子来。”
说着,翠柳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小心地递给了许华浓。
是一手好看的柳体。
许华浓忍不住惊了一下,这一手柳体写的可真是好,她浸淫琴棋书画算是有些年头了,却也没见过写得这么好的柳体。
怕是这一比之下,她的柳体简直都不堪入目了。
才是细细的看了看这内容。
写信的人竟然是翠鸟。
四姑娘亲启:
奴婢翠鸟,于李家之处,处处小心谨慎讨好,李夫人担待,便也滋润,翠鸟人微言轻,处处谨慎,每餐饭食都仔细试探,一连三日,皆餐中带毒,奴婢惧之,李家无人可言明,李夫人待我和睦却并非亲近,大老爷焦头烂额,顾不得奴婢,固,寻得四姑娘,望寻了条明路来。
短短几行字,却写的可怜,许华浓捏着那张纸,都能感觉到翠鸟在那张纸寄托了何等的愁思。
一连三日,饭食之中都是带了毒的?
许华浓都禁不住暗暗咂舌,是什么人这般要她死于非命?
李家夫人好歹也是得了许大老爷的安排,应但不会怠慢了那翠鸟才是,况且,许家翠鸟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怎的会有人要害她?
思来想去,许华浓觉着,能害翠鸟的估摸着也就只有大太太一人而已了,可是大太太哪里伸得这么长的手?竟然都能深入到李府里去。
念头一转,许华浓不禁瞧了一眼自己眼前依旧保持者卑躬屈膝模样的翠柳。
翠柳的规矩极好,从刚才到现在,都是没有颤抖过一下的,瞧这个姿势估摸着也累人的紧,许华浓便是虚扶了一下,翠柳便是自个儿起来了,又是后退了一步。
“翠鸟是你妹妹?怎的我不曾听人说过?”
许华浓上上下下打量了翠柳一眼,这翠柳长得跟翠鸟一点儿都不想,但是却比翠鸟多出一身气度,也就是这容貌太过平庸,否则,定是个好胚子。
“奴婢与翠鸟,本也不是亲生姐妹,到底奴婢俩都是相依为命的,奴婢又是年岁大点,便是称了姐姐了,今儿一大早,就接了这信,恰巧大老爷派奴婢过来,便是一道儿给了姑娘了。”
许华浓却有些惊讶,她可是叫丫鬟来来回回去打听好多遍,都没有打听出来翠鸟有这么一个姐姐来,迟疑了一下,便是从后头扯出来一个小包裹,又将东西塞在了那翠柳的手里,细细嘱咐了一些话。
翠柳听得这话,有些迟疑的瞧了一眼许华浓,却看许华浓不像是开玩笑,便是垂着头又缓慢的起了身,冲着许华浓又是一见礼,才退下。
这丫鬟倒是个礼数周全的。
待到那丫鬟下了去,许华浓便是瞧了一眼秋月,秋月聪明得紧,连忙点了点头,就跟着退了下去。
倒是冬虫,估摸着是好奇许华浓方才跟那丫鬟说了什么,不过许华浓不说话,她也不好问,只是自顾自的傻站了一会儿,又不时的看一眼许华浓。
“有何事?”
被冬虫没事儿看一眼没事儿看一眼,许华浓都有些觉着看的毛骨悚然了。
冬虫被许华浓拆穿,便是嬉笑着凑过来,脸上挂着一点犹豫,却还是说道:“奴婢前个上街,去给姑娘买那些胭脂水粉的时候,可是瞧见夏草了。”
“夏草?”
手指都微微一颤,些许沸水在杯盏里颤了一下,荡漾开一圈儿的花纹。
“怎的是碰见她了?可是随你说过话儿了?”
许华浓瞥了冬虫一眼,却有些担心。
冬虫是个心思善良的,虽说嘴毒,但是心里却纯真善良的像是孩子一般,外人瞧着只觉着这丫鬟跟个主子似得被惯坏了,其实却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丫鬟,她也便是只有哪一点冷漠来保护自己了。
夏草到底和冬虫熟识多年了,又是一起做的丫鬟,估计心里是有感情的,冬虫不知道夏草的那点秉性,许华浓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夏草是自个儿亲手赶出去的,并且还下了狠心打了那么多板子,现在怎么还能跟没事儿人儿一样出现在冬虫面前呢?
又怎么,是单单出现在冬虫面前?
许华浓生性多疑,一旦碰触到一些事情,就忍不住来来回回的去想很多。
“奴婢倒是随她说了两句话儿,夏草现在是在李家做活儿呢,听说是拖了大太太手底下的一个嬷嬷的关系,去了李家姑娘哪儿,夏草是个会哄小孩儿的,李家姑娘很喜欢她,可是做了一等丫鬟呢。”
冬虫想着,便是笑了笑,瞧着那模样,估摸着是真的为了夏草开心,说道此处,又四处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