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兴致颇高,另外的三人倒也颇为配合,几把牌下来,李纲身前的银票和税银子堆得像小山似的,惹得老人满脸红光,豪笑连声。
门生冷重陪笑道:“老师今天手气好得紧,再赌下去,学生恐怕是要砸锅卖铁、倾家荡产啦!”
李纲闻言笑意更浓:“舒克说笑了,大赌伤身,小赌怡情,消遣罢了。”
辰源心头一震!他手里的“骨牌”都险些掉在地上。
——舒克?!
——难道这个李刚身边最信任的学生,就是柴如歌所说的内应接头人?!
冷重若无其事的笑着解释道:“大公子,晚生冷重,字‘舒克’,当年大公子随布相在‘凤凰台’与‘大风堂’云端大小姐交恶,晚生还有幸做了一回和事佬,未知大公子可否尚存印象?”(参见《凤凰台》卷第九章)
辰源收起失态拱手道:“‘三尸九命’冷御史,辰源自然记得。”
李纲看了辰源一眼,道:“你也听说过舒克的名号?”
辰源对答如流道:“先帝时,相爷任‘金陵’制置使,尚未入朝腾达,‘富贵集团’九宦官栽赃相爷拥兵自重,藏匿军火,支持义军,密谋造反,把贵府一门九父子下进大牢,再强占李家田宅,李家子媳,当时,九宦官有大太监童贯在背后撑腰,此案无人敢理,直到新帝登基,宗泽、关飞渡等将军联名上书,相爷才沉冤得雪,官复原职。
然而,童贯、李彦之阉党上下打点关节,‘九宦官’却只落得一个充军发配‘吐鲁番’的处罚。时任书办的相爷门生冷重冷大人气不过,暗中尾随,在横渡沙漠的时候,将九宦官一一刺死,为恩相出了口恶气。”
李纲沉声道:“九宦官通敌卖国,罪不可恕,当时正赶上起了大风暴,边军和‘刑部’的人事后寻找‘九宦官’的尸体,却只找到了三具,另外九具却是无影无踪,想必是早已被埋没在黄沙之底、或亦是做了秃鹰豺狼的果腹食物。舒克‘三尸九命’的称号,也由此传将开来。”
冷重笑看冷北城道:“学生不敢居功,‘九宦官;一役,‘凉城客栈’的若霜姑娘居功至伟。”(参见《离别钩》卷第一章)
冷北城端详了辰源片刻,忽道:“你有心事。”
辰源一笑:“输了钱的赌徒,当然都会有心事。”
冷北城白眉一扬,一字一句的道:“你!身!上!有!杀!气!”
辰源面不改容,笑着道:“一把烂牌,有的怕只是霉气吧!”
忽听府门外隐约地传来吵闹呵斥声,然后就见李纲长子李仪之急匆匆的赶来,一揖便道:“父亲,北城先生,有新任‘九城稽查使’沉中侠沉大人带着四个奇装异服的外番怪人,在府门外藉故挑衅,扬言要闯进来找父亲,家将张保正拦住他们,争持不下。”
话音未落,府门已经被人撞开,沉中侠龙行虎步,穿过前院假山、水池、花园、石桥,顺着碎石甬路直奔“无为居”而来,来势如风,紧随其后的外族四大高手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张保十数个家将打翻在地。
冷北城目露神光,冷声道:“丫头们,过去看看。”
“是。”四声娇滴滴的应答,从不同的方向响起,“凉城四美”电驰而至,急若星飞,直扑前院,拦截午夜闯府的不速之客。
李纲耸眉大诧:“沉中侠是童贯的第一得力干将,萧北熊将军、八思巴活佛、完颜格格郡主、岱森达日猛士,这些都是柴如歌重金礼聘的外族高手,他们夜闯我府,必有重大缘故。”
微一沉吟,李纲侧头去问自己最信重的学生冷重道:“舒克,你以为如何?”
冷重笑吟吟的道:“舒克无计,老师何不问问贝塔?”
李纲一愣:“‘贝塔’是谁?”
辰源看看李纲,牙缝里里遽然迸出了一个字:“我!”
“我”字出口,他已抽枪、杀人!
血泪枪,带着七分凄楚、三分惊艳,直刺仅有一案之隔、近在咫尺的李纲。
冷北城咳道:“休伤大人!”
咳声未出,冷北城手中的两块骨牌已先行射出——
“哗啦!”冷重猛然掀翻桌子,长身而起,挡住了冷北城的救援,沉声道:“想让要阻止贝塔,先过了我舒克这一关!”
冷北城怒哼,退后半步,便见辰源的“血泪枪”已经映进了李纲惊恐的瞳孔,接着耳边就响起一声惨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