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令下达,中原沸腾。
各路梁军热血沸腾,诸路兵马迅速往许都一线集结。
秋收之后,各地进入农闲,陶商得以抽调近五万青壮丁夫,随军北征,为前线将士运输粮草。
陶商北伐的消息,连同那几十万封的《讨袁檄文》,很快就遍传河北诸州,四州为之震怖。
这惊人的消息,很快也由八百里快马,送往了邺城。
当天,还在养病中的袁绍,就大为震动,即刻召信文武重臣,共商应对之策。
大将军府,正堂。
死一般的沉寂,不安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大堂,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凝重”二字。
上座处,脸色还略显苍白的袁绍,环扫一眼众人,沉声道:“陶贼狂妄,枉图趁着我军官渡新败之际,兵犯我河北,尔等有何对策,还不快道来。”
无人说话。
自从田丰因罪被下狱以来,即使是许攸等汝颍一派的谋士们,也都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轻易进言。
没办法,谁叫陶商太厉害了,万一自己的计谋再次被识破,袁绍一怒之下牵怒于己,将自己也打入牢中却当如何。
毕竟,袁绍麾下,如田丰那般刚硬正直,敢冒死进谏的谋士并不多。
见谋士们没有吱声,袁绍火了,骂道:“你们一个个都自诩谋略过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变成了哑巴,那我养你们还有何用!”
众谋士们皆是一震,无不面露惭愧,却把头都低到不能再低,仍旧无言。
“陶贼侵我河北,目标必是直取邺城,欲取邺城,必当突破我黄河防线,而黄河防线的核心,就在于黎阳,授以为,主公只需派一员得力干将,率精兵数万固守黎阳,坚守不战,用不了多久,陶贼必然师老城下,不战而退。”
终于有人站出来为袁绍分忧了,进言之人,正是河北一派的沮授,他也是大家公认,自田丰以下,最为刚正的一员谋士。
袁绍肃厉恼火的表情,这才稍稍缓解,微微点头,又高声道:“公与言之有理,尔等谁敢率精兵前去坚守黎阳?”
袁绍的目光,望向了一众武将。
颜良、文丑、张合等大将,皆默默的低下了头,无人敢请战。
另一侧,三子袁尚见无人请战,以为立功的机会到了,理了理衣容,抖擞精神,作势就想出班请战。
忽然间,袁尚却感觉到,谁在身后拉住了自己,回头一看,却见审配扯住了自己,还在向他暗暗摇头。
审配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让他去请战。
不远处,袁谭注意到了自己三弟的动作,以为这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作势也想出班请战,跟袁尚争抢。
许攸见状,赶紧向袁谭连连摇头,也暗示他不要冲动。
袁谭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拱手道:“父帅,儿愿率军去镇守黎阳,定叫陶贼折戟城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向了袁谭。
许攸眉头却深深一皱,暗暗摇头。
见有人请战,袁绍精神立时一振,但当他看到,请战的是自己的长子袁谭时,苍白的脸上,却又掠过几分失望。
那失望,代表着对袁谭的不信任。
袁谭的斑斑劣迹,实在是太多了,睢阳大败,被陶商生擒这等丢人现眼的失败就不说了,石亭一役败逃,致使百万斛粮草被烧,直接导致了官渡之战的失败,更是让袁绍深深的恼火。
眼下,自己这无能的儿子,又请战去守黎阳重镇,这叫袁绍如何能放心。
“除了谭儿,还有谁愿去守黎阳?”袁绍没有做决定,又一次望向其余诸将。
众将个个又低下了头,无人请战。
这时,鞠义却站了出来,慨然道:“末将鞠义,愿辅佐大公子去守黎阳。”
石亭粮营失陷,虽然鞠义也有作战不利之责,但鞠义的战力,袁绍还是有几分信任的,眼见他出请战,袁绍稍稍欣慰。
“罢了,罢了……”
许攸摇头暗叹几声,深吸一口气,也出班道:“攸也愿随大公子去黎阳,为大公子出谋策划,镇守黎阳。”
许攸和鞠义,一文一武都站了出来,袁绍更加欣慰,脸上的那份不信任,终于缓解了大半。
“好吧,即然谭儿有此勇气,为父就命你率两万精兵前去守黎阳,记住,只需坚守不战便是,万不可中了陶商的计策。”袁绍也别无选择,只能应了袁谭请战,却又再三的叮嘱。
袁谭见父亲这般不信任自己,便慨然道:“父亲放心,儿以性命担保,此番必为父帅坚守住黎阳,黎阳在,儿在,黎阳若破,儿自当战死。”
袁谭这番慷慨陈词,等于是拿他的性命立下军令状,誓保黎阳不失。
话说到了这份上,袁绍若再不给予几分信任,也恐寒了袁谭之心,便欣然笑道:“好,不愧是我袁绍之子,有谭儿出马,又有子信和子远相助,这黎阳重镇必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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