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若李秘是自作多情也就罢了,可张黄庭对他的情愫又那般真切炽烈,两人又一同经历了不可言说的一些事情,就更是敏感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虽不遂我愿,但终究对你不好……”李秘也不好说破,只能一个劲的道歉。
张黄庭却有些气恼,朝李秘道:“李大哥,你终究还是不明白女儿家的心思,在你看来,这事于我而言是伤害,却不知道……却不知道我心里……”
张黄庭说到此处,也是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两人又喝了几杯酒。
这合欢酒便是新人合卺之礼时所喝的酒,合卺也是古时婚礼尾声的礼节,新人对饮交杯酒,也叫合欢酒,而后掷盏于床下,使一仰一覆,暗合男俯女仰,阴阳相谐之意。
若是民间婚礼也就罢了,合欢酒便是普通酒水,可宫里头的合欢酒却是不一样。
新人入了洞房,便要初尝男女之事,可到底是生涩,慌乱之中,难免只会留下尴尬,而无法品尝到男女之乐,所以宫中合欢酒通常会加入一些催情之药,催发新人春心底力,使得破瓜之旅更加的和谐美满。
李秘和张黄庭固是不知,喝了这酒之后,只觉着浑身燥热,张黄庭不耐烦,便让李秘取了剪子,将嫁衣都给剪了。
这一身轻松之后,人也畅快不少,又说了一通话,喝了不少酒,两人也就没了尴尬,反倒说些喜宴上见到的笑料。
可张黄庭和李秘渐渐都发现自己血脉喷张,对方眼中的炽烈渴求,是如何都躲不过的!
李秘也没想到会是合欢酒的作用,直以为自己被张黄庭红妆的打扮给引起了邪念,也不敢再喝,连话都不敢说。
张黄庭比李秘更加敏感,身体的异样反应又如何感受不到?
只是李秘正沉浸在甄宓逃婚的沮丧之中,今日说到底是李秘大喜之日,自己就算“鹊巢鸠占”,也不可能假戏真做,这样对不起甄宓,也对不起自己,良心上更是过意不去。
所以这股冲动涌上来之时,他们没有感受到激情的召唤,而只有满心的罪恶感,于是便各自分开,便这么忍耐着过了一夜。
李秘到底是喝多了些,待得天亮醒来之时,嫁衣已经叠好,放在桌子上,张黄庭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李秘看着那桌上的嫁衣和酒杯,也难免一声叹息。
无论如何,这事情也总算是过去,他也不敢耽搁,到底还是决定入宫一趟,让王安帮着排些人手四处打听甄宓的消息。
到了十二监衙门之后,王安却不在,李秘便等了一会儿,可渐渐发现事情不太对头,十二监的太监们竟然一个个往外跑,行色匆匆,面带惶恐!
李秘抓住一个小太监问了一句,那小太监是认得李秘的,知道李秘常在宫里行走,也不敢隐瞒,便朝李秘道。
“李爷您还是别等了,宫里头出了大事,大公公们全都忙活去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宫里出了事?”李秘也是心头一紧,抓住那小太监便追问道:“宫里出了甚么事?”
那小太监还在迟疑,李秘已经塞过去一块沉甸甸的银子,那小太监四处张望了一圈,然而压低声音朝李秘道。
“今早天刚亮,有人闯进宫里来,打伤了守门太监,一路打到恭妃娘娘的寝宫,想要杀伤大皇子,恭妃娘娘和大皇子都受了伤……若不是田义公公路过撞见,只怕要出人命!”
“甚么?!!!”李秘也是心头一紧,脑子里嗡嗡直响,关于那段历史的记忆也是滚滚涌了上来!
“难道说因为我说服了朱翊钧,让朱常洛替父亲征,提前出发了梃击案?”
李秘也是惊愕不已!
这梃击案正是明末三大案之一,不过李秘依稀记得,发生此案之时该是万历四十几年,万历皇帝身体不行了,朱常洛即将登基的节骨眼!
那时候万历皇帝也老弱了,早已被封为福王的朱常洵却迟迟不就藩,仍旧留在宫里头,其实就是伺机而动,想着绝地反击,翻身做皇帝。
万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的黄昏,有个叫张差的男人,一路打进宫去,打伤了已经是太子的朱常洛,最后让太监制服,才没有酿成悲剧。
一番审问之后,发现那张差不过是郊区的一个农民,疯疯癫癫的,经受不住拷问,最后才供出内应是太监张保和刘成,可这俩太监乃是郑贵妃的手下!
有人说这是郑贵妃的阴谋,也有人说这是朱常洛的苦肉计,可那张差疯疯癫癫,又是逼供才得的证词,一个郊区农民如何能够拎着一根棒槌就打进宫里来,这本身就是个谜!
而且万历皇帝最后竟然也不深究,以疯癫奸徒罪凌迟处死了张差,又在宫中秘密处决了张保和刘成这两个太监,便了结了此案。
有鉴于这种种,这桩秘事也就成了明末三大案之一了。
李秘一直非常的谨慎,生怕引发蝴蝶效应,制造出自己都无法收场的连锁反应,可没曾想到底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