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随我来。”狱卒手执着一盏油灯,领着她往天牢深处走去,一处处牢笼如同是困住野兽的篱笆。
昏暗的角落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哆嗦在墙角,瑟瑟发抖,低声啜泣。
不知是哪个牢房正在审讯犯人,鞭挞之声过后紧接着是惨叫,听在耳朵里,使得人毛骨悚然。
她小心翼翼的挪移着脚步跟在狱卒身后,沿路湿润发霉的稻草和一些死掉的老鼠,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到过这么肮脏的地方,也没想过天子脚下,京城繁华之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角落。
“姑娘,在这里。”狱卒停在一处牢房前,也不打开牢门,对她指了指。
刘燕忙不迭的跟上,往牢门里一看,黑漆漆的一片,若非是那一身白色的囚服在夜色中明显,她几乎看不出有人在。
他靠在最角落里,动也不动,连面貌都看不清。
“王爷?”她轻声唤了一句,有些怀疑狱卒是不是在戏耍她,或许这牢狱之中的人根本就不是夜行欢也说不定。
良久,没有人回答,她更是狐疑又唤了一声,而靠在角落壁墙的人这才动了动,换了个坐姿,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黑暗的光线里,她似乎还能看到那双琥珀般的眸子微微发亮。
“你来做什么?”声音微微沙哑,好似已经很久没有润过的喉咙,发出的音节。
刘燕一听是他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推搡着狱卒离开:“官爷麻烦走远一些,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谈谈。”
狱卒本是不愿意,但刘燕来的时候可是给了两锭银子,想了想,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况且她一介女流之辈也不能劫狱,索性就顺了她的意愿,给他二人留下独处的时机。
见狱卒走远,刘燕忙不迭的蹲下了身,也顾不得那华裳裙摆染了尘,轻声问道:“王爷,他们有没有动手,有没有用刑,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在天牢过道里走来的时候,听到那些人的惨叫就担心不已,深怕夜行欢也在天牢里遭了罪。
他身份尊贵,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保护着靖国疆土屡屡沙场斩人剑下也未能送命,若要在这天牢里撒手人寰就太不值过了。
“没有。”夜行欢冷声回答着,在天牢里才呆了两个时辰,他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才刚刚进来的错觉。
“你为什么要在殿前承认你要带皇后走呢?她明明已经不想离开皇宫了不是,你怎么这么傻?”刘燕苦恼的抓住了牢门的铁栏,指骨用力,真相拧断了那铁栏让他出来。
可是,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握着铁栏手心发疼,铁栏依旧纹丝不动。
“你就是来问我这些的?”夜行欢没想到来看他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刘燕,懒懒的缩了身子,让半个身子都倚躺着,闭上了眼也不去看她:“如果你是来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那还是回去吧,这天牢湿气重,不是你这种大小姐能停留的地方。”
他冷言冷语,让刘燕不知所措,她确实就是想来问问他,明明可以推卸的罪为何还要固执的去承认。
一个躺在牢房冰冷的地面上,一个蹲在牢门口。刘燕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涌出眼眶。
她知道,时间不多。
抬眼抹去了眼角的泪,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平稳:“你想死我拦不住,但是我只想要你知道,我不会轻易的让你死去!”
虽然,他们已经不再是夫妻,一纸休书已经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实质性的关系。
但是,她不想放手。
他活着,她还可以对他好,还有机会,若他死了,生死相隔,她就算想要对他好,也好不了。
夜行欢闻言,微微睁开了眼,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昏黄朦胧的光晕里,女子泪眼朦胧,面上却是坚定。
他沉默了,伤了她一次又一次,没想到的是她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到底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他都已经放弃了,她还执着着,而他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那些情人之间的海誓山盟一句也没有,或是甜言蜜语,嘘寒问暖,从不曾有过。
“你不必做到这种地步的,世间还有很多值得你去依恋的人。”夜行欢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刘燕如此他也心疼。
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份上,是个人都会为她的心疼而心疼。
“这是你的想法并不是我的意愿。”刘燕死死的盯着她,恍若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吼道:“我要你活着,你懂不懂!”
要他活着,就算天各一方,只要他安好便可。
夜行欢怔住了,如一潭春水般的眸子起了波澜,一丝莫名的感情在心底慢慢的升华,止不住的,心思荡漾起来。
他的心,到底为谁而颤动?他自己也分不清楚,感情什么时候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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