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阮楚白身上都是银针,她也不敢贸贸然去触碰阮楚白,只得尴尬的用手护着阮楚白。
阮楚白的动作幅度却是慢慢变大了,一直紧紧闭着眼的脸上也显出了一种在挣扎的神情。
御医神色一变:“按住他!别让他乱动!把那参须取出来!千万别让他噎着!”
一旁一直候着的几个孔武有力的丫鬟连忙上前,一边一个帮着按着。
安二夫人站在一旁,听了御医的指示,虽说一愣,但还是飞快的伸手把阮楚白嘴里的参须取了出来。
阮楚白嘴里模模糊糊的发出了一个字:“不……”
安二夫人一开始没听清,但见阮楚白发出了声音,脸上一喜:“白儿?!”她凑上去想听听阮楚白在说什么,哪料阮楚白突得大喊:“不!”
这声“不”惊得安二夫人倒退几步,若不是方菡娘同安平翁主眼明手快的一边一个扶了一把,怕是安二夫人就要跌倒了。
然而安二夫人却丝毫不领情,她站稳后就甩开了方菡娘同安平翁主的手,又奔向床边,急急道:“白儿,你在说什么啊白儿?”
阮楚白紧紧闭着眼睛,身子时不时的痉挛一下,喉咙里含含糊糊的冒出几个字。
方菡娘屏气凝神听了半晌,才隐隐约约听出了四个字——
不要过来。
后头的,却是含糊的更厉害,实在听不清了。
方菡娘欲往前一步,说不定能听得更仔细一些。
只是安二夫人焦急的声音却又掺杂了进来:“白儿,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不要!醒醒啊,你看看我,我是娘啊!”
方菡娘叹了口气。
外头的阮二老爷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面带喜色的冲了进来:“白儿醒了?!”
这时候,昏迷着的阮楚白挣扎着喊出了一句较为清晰的话:“……不是我!”
安二夫人更着急了,她又不敢去摇晃阮楚白,生怕阮楚白挣扎着再把身上的银针给戳歪了。
她只得半跪在阮楚白的床榻边,焦急的问着阮楚白:“白儿,你到底想告诉娘什么?……什么不是你?你说清楚啊。”
然而,阮楚白的意识似乎恢复了些,安二夫人说话时,他挣扎稍稍小了些。但听完安二夫人这话,他的挣扎却更是剧烈起来:“……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安二夫人不明所以,焦虑道:“什么不是你杀的?”
一旁的阮二老爷背脊却是猛的僵住了。
不知为何,他一下子想起了孔氏的那番哭诉,说他的幼子孔楚华,是被人杀害的!
阮二老爷神情由青转了白。
方菡娘神色也是一紧。
然而安二夫人还在那边焦急的催问,阮楚白嗓子里咕咕哝哝半晌,终于又吐出一句较为清晰完整的话:“……那个小崽子,是他该死!”
这一下子,不仅仅是阮二老爷,方菡娘,其余脑子稍微灵光点想到不久前死去的孔楚华的,脸上也是都骇住了。
只有安二夫人,一心系在阮楚白身上,阮楚白这话,她完全没有往孔楚华身上去想,反而当成了儿子梦魇时的梦话。她焦急的安慰着阮楚白:“好好好,白儿,你好好睡,别怕,别怕啊。是他该死,不关你的事……白儿别怕啊……”
大概是听到了母亲熟悉的安慰声,阮楚白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几个按手按脚累得一头大汗的丫鬟们终于也轻松了些。
最后,阮楚白终是沉沉的睡了过去,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似是先散去了些。
安二夫人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榻边。
御医赶忙过来帮着阮楚白把了把脉,神色又是好看了些:“……比方才的脉象好了不少!照这样下去,令公子还是能挺过去的!”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听的话了,安二夫人差点喜极而泣。
御医又去调整了一下药方,赶忙把那药方以及方才从安平翁主带来的药里挑出的那几味药,交给了管事的嬷嬷,嘱咐道:“三碗水煎成一碗,快去。”
丫鬟自知这事关主子的性命,哪里敢怠慢,匆匆的去了。
御医又嘱咐了几句,退到侧房继续去写脉案了。
阮二老爷一直坐在椅子上,脸色沉沉的,不言不语。
安二夫人心思方才一直在阮楚白身上,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了阮二老爷。
她见阮二老爷板着个脸,一下子就像被点燃了般,怒道:“阮二!你这是什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