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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二老爷深深的吸了口气,对安二夫人道:“他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而且人都已经死了,你就不能宽容点吗?非要弄得针尖对麦芒的,你才高兴是么?”
孔氏站在一旁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她噗通一下给安二夫人跪下了,膝行过去,叩倒在安二夫人跟前,哭道:“夫人,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了老爷,可是那跟华儿无关啊。夫人你没见过华儿,他健康又聪慧,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如今他已经去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了华儿。我以后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夫人,还请夫人不要再针对华儿了……”
安二夫人听到“健康又聪慧”的时候,就已经满肚子怨气了。
听完孔氏哭哭啼啼说的那些话,安二夫人再也忍耐不住,抬起一脚就将孔氏给踢翻了。
阮二老爷皱了皱眉眉头,觉得安二夫人在方菡娘面前整出这副模样,很是丢脸,脸上也不好看的很。
这一脚,安二夫人踢的并不是很重,只是因着太过厌烦孔氏,不愿意看见她,才将她踢飞。
然而孔氏却捂着胸口,哭得委顿在地,爬不起身的模样。
安二夫人气得胸膛起起伏伏的,手拍着椅子扶手,大骂道:“一个下贱女人生的私生子,也值得我针对?!我针对他干什么!我针对的不是那什么华,我针对的是阮二的私生子!”
阮二老爷忍不住喝道:“够了!孩子还在那躺着呢,你有什么怨气,等孩子的丧事办完以后再说!”
“丧事?”安二夫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挺直了腰板,眼神也变得凌厉许多,直勾勾的看向阮二老爷,“你要给那个私生子办丧事吗?!怎么办?昭告全京城的人,平国公府的阮二老爷,在外头同人私通,还有了私生子?!你也真不怕给那私生子折了阴福!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按照惯例,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了,别说是这个私生子了,我说句不中听的,就是府里头的嫡子嫡女,没活到上族谱排序齿,那都不算是阮家的人!这丧事,阮家不能办!”
阮二老爷脸色灰白,嘴唇微微颤动,却无话可说。
他明白,安二夫人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府里头的规矩。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孔楚华,心里头跟针扎一样。
他的儿子,早早的夭折了,他却不能替他风风光光的办一场丧事……
孔氏一听,她的儿子死了,竟然连一场丧事都没有,哪里肯接受,高喊了一声“我的儿!”,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阮二老爷神色微微一变,正要上前看一看孔氏的情况,安二夫人突然语气冷冷淡淡的开了口:“老爷,你知道白儿病了吗?”
“什么,白儿又病了?!”阮二老爷脸色变得有些着急,“大夫去看了吗?!”
安二夫人冷笑一声:“白儿受了风寒,大夫已经开了药,真是不劳二老爷费心了!”
这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在阮二老爷的心上。
亲儿子,却“不劳他费心”……
再思及幼子的夭折,长子的体弱,发妻的仇视,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人生挫败感笼上了阮二老爷的心头,让他整个人都颓然下来,气色也颓唐了不少。
安二夫人看都不看孔氏一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甩袖子,出去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方菡娘沉默不语。
她以为她这二舅舅会看在死去的孩子份上,向着孔氏这边,闹得二房翻天。谁知道她这二舅舅,似乎并不怎么看重孔氏……
小雅已经早就吓得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
一般看到主子这么多事的,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阮二老爷像是老了很多,腰微微佝偻着,疲惫的对方菡娘道:“……让你看笑话了。”
方菡娘担心的看了一眼阮二老爷,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并不怎么好:“二舅舅,要不让大夫来给你把把脉?”
“不用,我还撑得住。”阮二老爷摆了摆手,他疲惫的开口吩咐阮雄,“把孔氏送到侧房去休息吧。我想静一静。”
阮雄忍住膝盖的酸痛,恭恭敬敬的起身去扶晕倒在地的孔氏。
另外一个跪着的丫鬟,百灵,身子微微抖着,她匍匐在地,似是想向阮二老爷求情,却又不知道如何求情。
方菡娘抿了抿唇,向阮二老爷行了个告退礼。
安二夫人出乎她意料的强势,在孔氏几次作妖的时候,都把孔氏给狠狠的按了下去。看来她也没什么好担心二房这边的形式了。
方菡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领着小雅出了二房的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