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一趟趟的往外搬着笨重的黄桐木箱子,那箱子上雕着吉祥如意的花纹,看着古朴又大气。他们来时仅带了两辆马车,实在有些不够放的。
当初方菡娘刚收拾行李时,有个粗使婆子还嘀咕有什么好收拾的,焦府样样都不缺,哪是这些乡下东西比得上的?
当时方菡娘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然而手上收拾的那些布料昂贵样式精致的衣服却是让那婆子渐渐变了脸色,闭了嘴,老实巴交的帮着收拾起来。
及至后面,她帮着收拾方菡娘方芝娘花样繁多价值不菲的首饰时,那是彻彻底底的老实下来。
一个又一个的黄铜木箱子搬了出来,秦婆子皱起了眉,略有些不赞同道:“方大姑娘,这行李着实有些多,恐怕人都要坐不下了。”
彭兰兰这些日子老实的很,她一直怕方菡娘把她扔下,临到走了,确定了不可能将她丢下,就又恢复了几分活泼的性子。
她看了一眼秦婆子,笑道:“秦嬷嬷,我们小姐还有好多东西没放上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小姐又从车马行雇了两辆马车,足够了。”
话里的那股欢快劲让秦婆子不喜的皱了皱眉,有些严厉的看了一眼彭兰兰,碍于现在这还不是自己府里的下人,秦婆子压下那股不满,没说什么。
搬着行李的功夫,果然有两辆宽敞的运货马车从村头驶了过来。小厮们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搬了上去,加上焦府一辆马车,三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
方菡娘满意道:“这样正好。秦嬷嬷你跟黄嬷嬷还是坐你们来时的车子。”黄嬷嬷是另外一个粗使婆子。
方长庚看着三个儿女,张了张嘴。
方明淮向来粘方长庚,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姐,见大姐鼓励的看着他,他鼓起勇气问方长庚:“爹,要不,你过来跟我们坐一辆?”
正合方长庚的心意。
于是,方菡娘姐弟三人跟方长庚坐一辆,秦婆子黄婆子跟彭妈彭兰兰坐一辆,几个小厮负责赶车。
在方家村或艳羡或嫉妒的眼神里,方家二房的车队缓缓起行,驶离了方家村。
方长庚还是第一次乘坐方菡娘定做的那马车,他左看右看,不住的赞叹:“这心思倒是巧的很,嫣嫣每每出行都爱晕车,日后出门可以坐这辆马车,想来会好受一些。”
马车里的氛围微微一滞。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方菡娘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爹跟焦氏的小女儿名为焦嫣容,小名嫣嫣。方长庚看样子很是喜爱这个小女儿,嘴边经常提起嫣嫣长,嫣嫣短的。
方明淮虽然有些吃味,但他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况且那是自己的妹妹,不能跟她争宠。他还特特给那个素未蒙面的妹妹准备了一方墨砚,那是他在岁考中得了第一,王老秀才特特奖给他的,他向来视作珍宝,供在屋子里的锦架上,爱重非凡。
“爹,那个焦……姨是个什么样的人?”方菡娘给方长庚倒了一杯茶,问道。
她实在拿不准给如何称呼那位焦氏,索性喊她焦姨。
向来继母跟继子女之间的关系就是一道难题,她虽然不是那种挑事的,但也想知道那继母为人如何,好提前给弟弟妹妹打个预防针。
一提起焦氏,方长庚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几分,他没有挑长女称呼上的刺,笑道:“你们焦姨是个再贤惠不过的人了……她又温柔又善良,你们一定能相处的很好。”
方芝娘懂事的点点头,“我会尊敬她的。”
方明淮年龄很小时就没了娘,仅有个模模糊糊的记忆,他听方长庚这般描述,对焦氏也是憧憬的很。
方菡娘微微一笑,如果人是像她这个便宜爹描述的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马车路过村口的破庙时,方芝娘突然喊道:“彭老爹,麻烦在这停一下。”
外面彭老爹闻言扬了鞭,喝停了马。
方芝娘小心翼翼的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一包卤肉,那是彭妈特意切好的,让几个孩子在路上吃着玩。
方芝娘看着姐姐:“大姐,我们要走了,我想去供奉一下佛祖。”
方菡娘点了点头。
方芝娘跟方长庚打了个招呼,便拿着那包卤肉下了车。
“芝娘信佛?”方长庚不解的问。
方菡娘看着妹妹虔诚的跪倒在破旧佛像前的身影,淡淡道:“前几年大冬天奶奶把我们赶出了家门,若不是佛祖供桌上的龛布挡风遮寒,恐怕我们早就冻死了……从那之后,芝娘有时便会来供奉一下佛祖。”
方长庚想着当时的情景,心中大恸,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让这几个孩子遇到那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