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看着他策马疾驰朝龙溪镇去,只皱了皱眉,“先回。”
长青应声。想来秦少爷的玉坠没有送出去,如今去找,窦小姐也不会就接受他的。
秦寒远一路打马来到洺河畔,却停在了门外。
正值傍晚的时候,晚霞洒落下来,这个不大的院子像披了件霞衣般,他看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叫门。
还是转运出来查看,见到了他,“秦少爷?你咋过来了?”今儿个还真是奇了,小姐的生辰,容公子下晌后了才来,送了东西就走,这秦少爷更是傍晚了才来。
秦寒远下了马,过来。
转运往里面通禀一声,过来帮他牵了马,栓在了栓马柱上,“秦少爷里面请!”
书卷通禀了窦小郎出来接他。
“秦少爷!”窦小郎笑嘿嘿的引他进屋,杜启轩那样的讨人厌,但秦寒远这样的世家少年,品貌才学都出众的,来追求他四姐,他自然是高兴的!追不上是他们的事,来了就说明他四姐优秀啊!不出去显摆,都能一堆上门追求的!
“我要见窦四。”秦寒远看了眼,没有看到窦清幽。
窦小郎看他这个样子,这可不想来送礼表白的,脸上的笑收了收,“秦少爷要见我四姐干啥?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秦寒远看他不达眼底的笑,这次回过神来,窦四有爹娘有兄弟,纵然规矩没那么严苛,也不是他直接叫出来见的,“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梁氏觉的秦寒远也很是不错的,这娃儿看着没有容华那么招人,而且对她们家也是很不错的,大儿子能跟着严夫子念书,都是他帮忙的,秦老板还是她们家的贵人。就是有个窦大郎在秦家,那四房的乌烟瘴气……还有这秦老板媳妇儿都死了好几年了,他怕是也要再续娶的,婆婆都不好对付,一个年轻的后婆婆怕是更不好对付!
又一想容华也是早早死了亲娘,家里也是个后娘,那也是个后婆婆,顿时有些泄气,“去请小姐吧!”
这会也快吃饭了,窦清幽正在后院练拳,听秦寒远这个时候过来,微微蹙眉。
樱桃端来热水给她洗脸。
庄妈妈拿了衣裳给她换上。
“不用换了,穿件袄子也就是了。”窦清幽看了眼道。
庄妈妈应声,拿了件蓝色绣花灰鼠皮袄给她套在外面。
秦寒远要跟她单独说话,人已经到大门外去了。
庄妈妈看着,就去开了酿酒坊的门。
长生也跟过来,就站在门口。
窦小郎和他在门口站着玩,庄妈妈跟着一块进去。
“你要说啥,说吧!”窦清幽让秦寒远坐下。
秦寒远从刚才就在看她,纤瘦亭立的身姿,厚袄子穿在身上也不显得臃肿,反而轻盈灵气,清冽的眸子注视着你,就能让人不知不觉的渐渐沉醉。所以容华才会强力拒亲,把他的玲珑佩送给了她吧!
“你准备嫁给容华了吗?”问出这句话,秦寒远顿时觉的心里呼不上气来了。
窦清幽微愣了下,“你从哪听说的?”
秦寒远抿紧了唇,“我见了容华,他一直戴的玲珑佩不见了,送给了你。”
窦清幽微微蹙眉,有些无奈。看来那是块不能离身的玉佩,才刚半个时辰不到,秦寒远就发现知道了,怕是过个几天,更多人知道。容华的传家玲珑佩给了她。
“玉佩是在我这里。”
秦寒远脸色一白,“你……答应他求亲了?”
窦清幽摇头。
秦寒远顿时心里一喜,“你没有答应!?”
窦清幽点头,她是没有答应容华。
“那你为什么收了他的玉佩?你不知道收玉佩是什么意思吗?”秦寒远不满幽怨的看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叹笑,“我答应了会考虑他。”
秦寒远脸色一僵,他就知道容华顶着一张好皮囊,他坐着不动都能招引那些女子倾心爱慕,他要是主动示好,更是对窦四送了传家的玲珑佩,她很难不答应。没有一口应下来,只是考虑,已经是她心性坚韧了。
“那你……也考虑考虑我!”他本想考中了秀才功名就来提亲,可是今年春试他却考场失利,只能再晚一年。
窦清幽一直把他当个别扭少爷,就是一个小孩。
秦寒远红着脸,执着的看着她,“你答应考虑他,也考虑考虑我!”
窦清幽看他一会,“秦寒远,我之所以没有答应容华,是我心中无意于他。同样,我心中无意于你,或者无意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答应。我不想进入单方面的婚姻,如果我要选,定是两情相悦的。你明白吗?”
“那你答应考虑容华,为什么不能考虑我?”秦寒远心里忍不住控诉。他只是现在不如他,以后他定然会比他强的!
这话问的窦清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答应考虑容华,是她自己也心动于那样的俊美男子,心动于他的真心情意吧!?
秦寒远想到她不动声色的把他的玉坠借机退还给他,就心里勒住一样,“你是不是看他皮相好,所以才考虑他的?”
“是。”窦清幽点头,她是看脸了。
秦寒远突然拔高声音,“我痛恨这种庸俗!他那皮相能让你考虑,也能让其他女子为他求生求死!你以后想在他红粉堆里挣扎过一辈子吗!?”
“并不想。”窦清幽是受的一夫一妻制教育,她对感情这事更是挑剔,眼里绝不揉沙子。爸能为妈舍弃生命,妈能一生守着爸的情感独孤到老,她不需要那种生死相许,但她也不接受分享妥协。
“我能保证,我不会纳妾!只要你嫁给我,我就一辈子守着你一个!”秦寒远知道她有自己的脾性,她不喜欢琴棋书画诗词那些,她喜欢酿酒,喜欢到处走,他如果娶她,只怕穷尽一生都要追逐着她的脚步。也再没有其他一点精力,去分给其他不相干的女人!
窦清幽心中震动,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思想的古人,尤其是男子并不多见,秦寒远能说出这话,的确让她惊讶不小。窦三郎生在乡间,又有坚韧的心性,他能从一而终她不怀疑。秦寒远只怕是受他爹的影响。
“我也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我爹早就有分家之念,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秦寒远紧紧凝着她。
窦清幽叹口气,“秦寒远,我对你生不出感觉来,你有这份心,相信也一定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妻子相守。”
秦寒远怒愤,转身就走。
窦清幽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啥,看着他疾步离开。
见他那难看的脸色,长生既是没有听清窦清幽说了啥,也知道秦寒远被拒绝了。那下一个,就是容华!
窦小郎也快步跟上,“秦少爷!……慢走啊!路上小心点!过了年还有春试嘞!”本来想直接告诉他别放弃,四姐并没有接受容华,想想,还是委婉的提醒他一句,可以考中了功名再过来!反正容华是没有定下,他的情况,去查的人还没有回信儿呢!
秦寒远一句没听见,跨上马,怒愤的离开。
秦雪钧端着一杯酒,坐在秦寒远的屋里,慢慢的品着,见他阴沉着脸,满脸怒愤的回来,却笑起来,“被拒绝了?”
愤愤的看他一眼,秦寒远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还有心思备考吗?”秦雪钧看着他问。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窦四说她看上了容华的皮相,对他动心,却不愿意考虑他,其他的哪还能入得了心。
秦雪钧笑着喝完杯中的酒,又倒上一杯,“你娘年轻的时候,追求者不下十个,光劲敌都有三个,我算是希望最不大的一个。”
秦寒远没动,耳朵却已经伸了过来。
秦雪钧却不说了。
见他不接着讲,秦寒远扭头问他,“那娘为什么选你?”
“因为我正正好。”秦雪钧挑眉。
秦寒远皱眉,正正好?可窦四心里都对容华那皮相的动心了,他都说了这辈子不纳妾,守着她一个,她都不愿意考虑他。
“你才多大?她才多大?不成熟!”秦雪钧给儿子的评语。
秦寒远想想,她翻过年就十五了,及笄之后就能嫁人了,哪里还小!?
“着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秦雪钧看来,那丫头不把酿酒的诀窍都教会家里的人,是不会嫁人的,即便定了亲,也不可能及笄就嫁过去。窦三郎是走仕途了,窦小郎今年才十二,调酒像样了,但酿酒可不行,至少也要把他教出来,那丫头才会放心。
秦寒远不悦的瞪着他,如果不是天天逼着他念书,不准他天天跑过去,窦四咋可能跟他生疏了!?
“你要大咧咧的扑上去,立马像那杜启轩一样,被一脚踢开!”秦雪钧忍不住想骂他锈木脑袋,“逢年过节,我拦着你送礼了吗!?”
秦寒远自己坐下,看看他喝的酒,给自己倒一杯,直接灌下去,烈性的白兰地火辣辣的刺激着喉咙,直流入腹中。熟悉的口感却让他眉头皱的更紧。这是窦四酿的酒!
“你的嗓子不想要了?”秦雪钧斜他一眼。
他的嗓子正处在变声期,要是现在嘶喊,灌酒,都会影响到。
“有一个好嗓音,也会成为你的优势。”秦雪钧引导儿子。
秦寒远砰的一声放下酒杯,重重的怒哼一声。
秦雪钧淡淡的笑着,兀自品着自己的酒,这小子占了父母之命,只要他能取得那丫头的同意,这门亲事很容易!
都以为他气怒的离开,是放弃了。
窦清幽参加完陈嘉怡的婚礼,开始帮着梁氏和陈天宝盘账,准备给各家的年节礼。
结果到小年,秦寒远就送了一堆青菜和野味过来,“我知道你们家有大棚,但这些青菜,不常见。”
还有一篮子五彩斑斓的野鸡蛋。
窦清幽看着他,忍不住揉了揉眉。
秦寒远也没有多说旁的,跟窦小郎说话,因为他事后想想窦小郎的话,他怕是能做他的助力,他要先从窦四身边的人攻克。起码窦三郎肯定是偏向他的。
窦小郎倒是对他生出一分欣赏来,没有打击一下就直接放弃的。知道缓兵知道迂回,还算有智慧!四姐是个聪敏的,自然不能找个笨的!但也不能太精明了!嗯!像他这样的精明就好了!
秦寒远很快发现窦小郎看他顺眼了,就问起他的学问和武功,问他要看什么书或者什么旁的。这些他都可以找来。
这种想求娶他姐,迂回对着他讨好的感觉,真不错!窦小郎心里笑开了,还鼓励他明年春试一定拔得头筹,他也是严夫子教出来的!
这种来自窦清幽弟弟的鼓励支持,让秦寒远顿时斗志昂扬。
梁氏把家里的腊味和做的点心给他拿了一堆。
窦清幽大了,不再是之前一个小女娃儿,容华和秦寒远这么直白的送东西来,哪有人猜不到,都议论纷纷,说窦清幽要嫁个高门户了。现在她不管是算那边,窦三郎是官身,而陈天宝又得了皇商的名誉,她的身份是不差了。有容华和秦寒远那样的世家子弟,杜启轩这样的是不可能有机会了!从那边算,他都高攀。关键是她们家还不给杜家高攀的机会。
杜老爷正在张罗给杜启轩说亲,不容许他再往窦清幽跟前贴,“你这样再耽搁着等个三年五年,只能等到她嫁到别人家,就不要再枉费心思了!”
杜启轩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突然站起来。
“你干啥去?”杜老爷叫住他。
杜启轩一声不吭,直接回了书房。
杜老太太看着小孙儿失意,也没有办法,她给梁氏下了帖子,几次探话,老大也主动对陈天宝示好,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可现在她们家出了个翰林,又成了皇商,之前就不愿意,现在更加瞧不上他们了。就算去提亲,也是被驳回的下场。
新年在一片喜气欢声中迎来,而今年可以说是个大丰收年,几年前的投入和辛苦,今年终于见到甜头了,酿成了酒,挣到了钱,年前年后几天,几乎每个村子上空都飘荡着肉香酒香。
走完梁家的亲戚,梁氏就在家里筹备着年酒,不能总是到别人家吃人家的年酒,她们家也要回一回。
梁氏试探的给县令夫人和主簿夫人下了帖子,没想到两人都同意了,不仅她们两人来,县令夫人带了小女儿,主簿夫人带了儿子。
梁氏和李妈妈对视一眼,忙叫窦小郎和长生过来招待吴少爷,这边见了礼,又让塑料叫了窦清幽,“也来给两人夫人见见礼,陪朱小姐说话儿!”
苏梨应声,喊了窦清幽过来。
主簿夫人看到她脸上就带了笑,“夫人瞧瞧,是不是一等一的人儿!?”
县令夫人笑着亲自把行礼的窦清幽拉起来,当即就从手上就退下来个翡翠镯子给她戴上,“不怪你念叨,这孩子我是一见就喜欢!”
窦清幽看她手上戴了两个镯子,这个颜色清淡些的只怕就是给她准备的,又笑着屈膝道谢。
她的礼仪是由闵夫子教了几年的,不仅礼仪,她更注重气质和气韵。
看她从容的坐下,一派淡然沉静的模样,气质品貌都是极好的,县令夫人暗自点头。看主簿夫人一脸的满意,只怕她求不走!
一旁的朱小姐朱倩鱼睁着两个灵动的大眼睛,规矩的坐着,眼神却不时的打量她,窦清幽对她笑了笑,转头吩咐樱桃,“去把昨儿个做的奶味儿酥点拿来。”
樱桃应声,把没舍得吃完的点心拿过来。
过年的时候,窦清幽反而清闲,只家里人吃太多油腻的,她闲着就做了几样解腻的羊羹点心,看到后山果园送来的牛乳,她就熬制了奶油出来。做了外皮酥脆里面填奶油的小点心。被小六几个抢吃了,只剩了两盒。
朱倩鱼看着那普通无华的点心,礼貌的拈起一个放进嘴里,刚咬一口下去,她就忍不住惊呼一声,“嗯……”忙伸手接着。
她把外壳咬开,里面的奶油挤了出来。
樱桃在旁边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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