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当然了,他爹并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可说到底,蔚蓝和姜衍这两个明面上的主事人不在上京,蔚池虽能做一半的主,却不能保证西海郡的消息能及时送到,那他爹做出这个决定会不会影响到西海郡将来的局势?姜衍又会不会反对?
姜衍不反对了,谢琳和姜泽又肯不肯轻易松口?因着罗柏之前就仔细考虑过,因此对蔚蓝和姜衍那边倒是不太担心,他更担心的还是谢琳和姜泽。
罗荣听他这么问不由得笑了笑,“多的话蔚将军倒是没怎么说,他只与我说了两件事。一是确定了朴居和蔚桓的事情到底是出自谁手,一是他已经彻底将蔚家军交给郡主,眼前阿衍与郡主应该已经到了安平镇,一个忙着练兵,一个忙着建府,而西海郡正是百废待兴。”
罗柏闻言若有所思,顿了顿道:“儿子明白了。”蔚池这话,前者是在交底,至于这实施者,总不可能是姜衍。盖因蔚池是要将蔚家军交给蔚蓝的,这足以证明她能独当一面,可她若连自己的家事都要交给姜衍处理,未免不合常理。
所以,让姜泽深陷丑闻又整垮蔚桓的,只可能是蔚蓝。
这是蔚池坦诚,也是他的底气。于是这才有了后面一点——谁都知道大夏人和姜泽才刚在蔚家军手里吃了亏,大夏和姜泽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而西海郡要扛得住这两处的夹击,发展经济壮大军队是必须的,可无论是发展经济还是壮大军队,都需要人手。
“那爹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自然是宜早不宜迟。”反正都是打脸,把脸打肿和打烂有什么区别?当然了,防备着狗急跳墙也是有必要的,想着不由得看了罗柏一眼,“莫非你还有别的建议?”
罗柏微微点头,“定国侯府自败落后受尽打压,这十几年来一直无人能在朝中出头,如今陛下能看的起,对定国侯府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恩宠,尤其三叔一家还是庶出。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没准会觉得定国侯府已经重获圣宠了也不一定。”
“既然陛下如此厚待定国侯府,定国侯府也不能不识趣,且前车之鉴犹在,也只有主动弃了这爵位来回报陛下的恩德了。”
罗荣听了觉得好笑,抚掌道:“你的意思是选在秀女受封的第二日?”这可比他原先计划的要狠多了,不仅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还要恶心姜泽一把。到时候姜泽就是想压着不放,也要有合适的理由。
可姜泽去哪里找合适的理由呢?
一来定国侯府没说对姜泽安排罗莯之女进宫不满,二来并没通过分家来打乱谢琳和姜泽的计划,更不存在打压庶弟主动撇清干系一说,三来么,谢琳和姜泽只怕早就恨不得收回爵位,也好将定国侯府的人全都赶尽杀绝。
要不怎么会想着抬举庶出的三房来打压大房?眼下定国侯府已经主动放弃爵位,谢琳和姜泽还能怎么样,难道要赶尽杀绝?当然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理由。
至于私下里的,他们和蔚池能想到的,朝中上下的老油条能想不到?既然想到了,就不难猜出定国侯府的处境。别说姜衍如今已经就藩,往后的事情还没个定数,这些老狐狸会睁只眼闭只眼免得将人得罪死了;就是看在历代定国侯忠君爱国、十年前的事情是受害者的份上,这些朝臣们也会卖几分薄面。
更何况,姜泽既然抬罗莯一房打压罗荣,罗莯之女进宫后自然要有个较高的位分,还有罗莯的官职……如今罗荣主动避开,姜泽无处着力,自然会觉得没意思。
那升位分和官职的事情就可以免了——后宫能少个高位妃嫔,朝中能多个官阶不低的空缺,对那些家中有秀女的朝臣来说岂不少了个劲敌?要知道只要是人就有利用价值,所以,这劲敌即便只是靶子和出头鸟,那也是劲敌啊!
恰在此时,小厮端了醒酒汤回来,罗柏点头轻应了声,主动接过来道:“父亲觉得可行?”
罗荣从他手中接过来一饮而尽,“可行倒是可行,就是不知道姜泽会不会发疯了。”
“儿子也有此顾虑,”罗柏点点头,“大方向咱们可以自己把握,可姜泽会不会按常理出牌就不一定了。朝中上下谁都知道那位的脾气,万一刺激得狠了适得其反呢?”
罗荣摩挲着下巴沉吟了一瞬,半眯起眼道:“无碍,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事情还是按原计划进行,外面的事情叫给我,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着起身拍了拍罗柏的肩膀,“你母亲那倒是好说,关键是你祖母……”罗荣跟老定国侯夫人秦丹玫之间并不亲近,因着秦老太君,甚至是有些疙瘩的。只秦丹玫当初并非有意,他当儿子的也断然没有说记恨亲娘的道理。
罗柏闻言抿了抿唇,眼巴巴的看着罗荣。
罗荣有些心虚,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儿子不敢。”
“那就交给你了。”罗荣说罢背着手往外走,行至门边时叹气低喃了声,“哎,到底还是你爹我无能啊。”
罗柏皱眉,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别说身为罗家子孙的罗柏了,就是才刚看完信的蔚蓝和姜衍都说不出话来。
蔚蓝还罢,她对定国侯府的过往并不如何了解,也不是定国侯府的人,更不曾亲自经历十几年前的那些惊心动魄和倾轧打压,所以并不能理解罗荣的坚持。之所以说不出话来,盖因姜泽的沉默——虽然这人平日里也话不多,可面色却委实冷得可怕。
还有更关键的一点是,她爹不仅在信里说了定国侯府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把姜泽臭骂了一顿。好吧,说臭骂其实不大准确,他爹是儒将,遣词用句其实还是很委婉的。
可这些委婉的字眼全加在一起,姜衍几乎从头到脚被挑剔了个遍。
蔚蓝站在书桌后,一面小心翼翼的将信纸叠好,一面同情的看向姜衍,越想越不确定姜衍到底是因为定国侯府的事情担忧,还是因为他爹找茬,亦或两者皆有。
半晌后姜衍回神道:“怎么不说话?”
蔚蓝在他对面坐下,“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爹骂你的事情还是说定国侯府的事情?”
姜衍扶额,“自然是两件事情都可以说。”
“我爹骂你的事情我没办法。”蔚蓝见他情绪似平复了些,摊手笑道:“你知道的,丈母娘看女婿会越看越有趣,但老丈人看女婿就不一样了,我爹是关心我,我总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这么说只能委屈我了?”姜衍蹙眉,“那有什么不一样的?”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忌惮蔚池,但他也不想蔚蓝夹在中间为难。
“你让我想想。”蔚蓝把玩着手中的信纸道:“最常见的大概有两种,要不要我学给你看看?”
姜衍点头,蔚蓝就轻咳了声,半眯着眼看向他,目光挑剔道:“臭小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学问也不错,可老子千娇百宠才养大的闺女,凭什么还没成亲就开始为你操心,你个大男人干什么吃的?欺负我闺女,本将军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这完全就是模仿蔚将军的语气呀,别说这张脸还真像,尤其是眼睛,姜衍嘴角微抽,“还有呢?”
蔚蓝换了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捂着胸口叹道:“哎,我家的小白菜怎么会被猪拱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