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但木通稳稳妥妥将粮草送到是不争的事实,之前也并无加害他的迹象——若木通真是尹卓的人,没准这正是尹卓的本意,也同样是一次试探,其目的,正是想判断自己到底会一心为他考虑,还是会一意孤行只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至于尹卓如此行事的原因,是真的对洪武帝忠心耿耿、对自己毫无芥蒂,还是尹卓有更大的野心,存了拉拢威武候府的心思,巫玛不愿意深想。
若非要深想,他更加相信后一个可能。如此,巫玛权衡好利弊,觉得留下麒麟卫,不但对自己并无妨碍,反倒是能获益更多,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按照木通提议做出了决策。
可木通方才表现得未免稍显急切了,是以,他这才会出言敲打。
木通说完后一直低垂着头,见上首半晌没有动静,抬眸见巫玛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眼中神色显得有些挣扎,不由得心下苦笑,暗道自己着急之下失了分寸。
巫玛虽然涉世未深,资质却明摆着——他能明知骠骑营是个火坑,还敢只身闯入;又在遇到蔚十七一行时,当机立断的将伏虎营与麒麟卫全拉坑里,并将主意打到隐魂卫身上,如何会是个脑瓜子里长草的?
若他当真是块朽木不堪打磨,威武候也不会冒险将唯一的独苗送进骠骑营历练,借此给洪武帝表忠心了。要怪就怪他遇到巫玛的时机太过巧合,那时候正是巫玛即将进入骠骑营之时,所以说,许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
他视线落在巫玛稍显稚嫩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俯身道:“前锋慧眼如炬,在下断不会存了二心,还请前锋明鉴,但凡您有任何差遣,属下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巫玛张了张嘴,这样一张脸,这样义正辞严信誓旦旦风光霁月的作派,从他孤身踏入骠骑营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要他如何相信,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垂下眼眸,看着木通的发顶道:“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若有朝一日,我发现你存了异心,你我之间的情分也就到头了。”
“在下定然铭记于心。”木通闻言深施一礼,情分什么的,自然是有,可与家恨国仇比起来,委实不值一提。
他敛下眼中的情绪,继而转移话题道:“时辰不早了,何时动手,前锋可有安排?”
巫玛闻言皱了皱眉,却是没再多说,唤了声阿古,这才行至堪舆图前,与二人细细商议生擒麒麟卫的对策。要阴人坑人,自然是天黑之后才好办事。巫玛决定,等到天黑十分再行动手,直接让尹卓派来的十名高手打头阵。
这样的安排正中木通下怀,他面上全神贯注,时不时点头附和一二,心中却是暗暗忖度着尹卓此番动兵的目的与契机,又将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和事全都串联成一串,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咀嚼,最后将事情反转的契机与变数,全都押在了姜衍和蔚蓝身上。
谁料姜衍与蔚蓝此时正别着苗头。
与昨日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姜衍与蔚蓝各据一方,二人将身边的人打发了个干干净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曾开口。
见蔚蓝半天不说话,姜衍担心她坐得久了对身体无益,不由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率先败下阵道:“是我不好。”他早料到蔚蓝会生气,却不想气性会这么大。
与粟米一番对话之后,他原是想一早就过来找蔚蓝谈谈的,不想蔚蓝带人去了渺风院,之后又是扎针又是午歇,瞬间就将他原先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事实上,他耐心极好,便是多等一时半刻也没什么,可蔚蓝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却在他上门时,直接将人请到花厅。诚然,花厅才是正儿八经议事的地方,但一则蔚蓝并没让人问明他的来意,二则蔚蓝身上有伤,三则,他与蔚蓝之间,何时这样见外了?
喜欢上一个人是一回事,喜欢到不顾自己的原则,不断迁让,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鼻子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以往姜衍体会得并不深刻。
因为但凡他能想到的,他想做的,根本就不会有丝毫犹豫。偏生在蔚蓝的事情上,随着感情加深,他变得患得患失,好像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与分寸来把控这种节奏。
姜衍绝不想承认,在蔚蓝让听涛请他到花厅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里破了个大洞,正呼哧呼哧漏风,整个人拔凉拔凉的。
明明前几日还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如今却凭空多了层隔阂,甚至被推得更远了,这对素来成胸在竹,习惯了凡事掌握主动权的姜衍来说,当真不是什么美好体验。
但他却不得不退让,就好比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底线与原则一再更改,已经完全变得不像他自己,甚至就连属于男子的尊严都要丢了。这种迁就与退让,不由得让他深深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担忧,怀疑自己日后会不会变成个惧内的。
可蔚蓝的视线太过澄澈透亮,清凌凌犹如一弯溪水,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却仿佛能流淌进他心里去,让他觉得他的那些所谓坚持,完全是个无谓的笑话。
“知道错了?”姜衍的话乍一听没头没尾,但其中的含义蔚蓝却是秒懂,她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浑身上下顿时松懈下来,“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是很坦诚的。”
与人对峙比气势也是需要精力的,蔚蓝前后两世加起来的气势,自然不会让她在姜衍面前落了下风,但她本就伤势未愈,时间长了自然坚持不住。
姜衍闻言面色一僵,先是强行与他拉开距离也就罢了,还知错了,这是明晃晃的问责啊,他怎么觉得有些得寸进尺?但他从蔚蓝话里听不出喜怒,又看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且话是他提的,示弱也示了,遂将有关伏击阵的事情巨细无遗说了一遍。
蔚蓝听得认真,待他说完后也不置可否,只道:“就只这些?乌羽玉你知道多少?”
“都知道了?”这哪里是在问乌羽玉,明显就是在问秦家的事情,姜衍迎上她含笑的眸子,不由得轻叹了声。
“嗯,听涛已经跟我说了。”跟聪明人对话半点不费劲,蔚蓝点了点头,“彩娟失踪的事情到底有什么蹊跷,我并不确定,但海外之物能兜兜转转到了尹卓手中,定然还有内幕。”
“你想到什么,可否先与我说说?”姜衍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看来日后但凡涉及到镇国将军府,无论他知道什么,最好半点不要隐瞒。
“你确定?有些话你可能不一定喜欢听。”毕竟她怀疑的是秦家,就算姜衍与秦家的关系再是不好,那也是他曾外祖家。
“你才刚说过要坦诚。”姜衍面色复杂,“乌羽玉的事情,我还只摸到些头绪,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暂时还不能确定,有什么想法你尽可直说。”
关于彩娟失踪与秦羡渊的关系,他是因为更加了解秦家,所以才能想到一二,却是不知道蔚蓝如何发现端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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