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这事虽然可恨,也让他大为光火,但他更恨的,却是姜泽。
说到底,大夏与启泰是国仇,敌对状态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大夏恢复元气后,最近几十年都在较劲。原本敌对的双方,想要置对方于死地本就寻常,可姜泽是启泰国君,一国帝王,与外人联合起来挖自家墙角,这算什么破事?
若说大夏与启泰的立场、尹卓与蔚池的立场是个引子,那姜泽就是点燃蔚家军与骠骑营战火的罪魁祸首!这是姜泽一手促成的,这就是个坑爹坑祖宗的玩意儿,专门败坏祖宗基业,不仅气量狭小心思狠毒,还通敌叛国伐害功臣!
而他这么做的最根本原因,不过是因着蔚家军的兵权,以及镇国将军府与睿王府联姻!如此帝王,原本镇国将军府与姜泽私底下已经撕破脸皮,杜权是很想直接与尹卓杠上的,但现在万万不行!
蔚家军担负着守卫疆土的责任,都被敌国将领骑到头上来拉屎拉尿了,却不能痛痛快快的还击回去,这又如何让人不气!原本依照蔚家军的实力,尹卓此计一出,他们便是直接打到临县去,一举将临县端了也不为过!
事后若姜泽怪责下来,大不了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能脱责,可蔚池还在上京,姜泽将人拘起来盯得死死的,便是他们不顾及镇国将军府与蔚家军的名声,却不能不在意蔚池的安危!
思及此,杜权心里发堵,很是深吸了几口气才看向骁勇道:“你已经料到尹卓想做什么了?若无巨大的利益,尹卓素来隐忍习惯龟缩的性子,怎么可能铤而走险!”
骁勇见他想通,淡然颔首道:“尹卓之所以冒险行事,自然会有他的谋算。”他说着起身,直接行至沙盘前,将几枚红色小旗往沼泽与盐湖方向挪动,沿着西凉镇与果洲镇外围的草原一字排开,徐徐道:“从西凉沿着果洲镇到赤焰山,一共是五个城镇。”
“五个城镇的全线距离大约是一千二百里左右,平均三百里就有一个城镇,咱们在每个城镇都设有哨卡,加上暗中的麒麟卫,虽然人数不多,但尹卓无论从其中哪个城镇攻入,都有可能惊动相邻的哨卡,继而惊动你我。”
话落,又拿起另外几枚小旗在沼泽与盐湖右侧的边缘地带依次排开,直接延伸至赤焰山,挑眉道:“可直接绕道赤焰山却是不同。假设尹卓最多能调动五到八万兵马,那这些兵马,定然是他麾下精锐,这也就能解释昨日一战,骠骑营为何会不堪一击。”
杜权皱了皱眉,“确实,根据以往的了解,骠骑营的势力远非如此,但若昨日出动的,并非骠骑营的精锐,也就能说得通了。而五到八万兵马正好合适,再多动静就大了。”
骁勇颔首,围着沼泽与盐湖划了个圈,继续道:“再看穿过这处,直接沿草原到赤焰山,这条道极为隐秘,素来没有人烟,便是你我驻守萧关多年,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大夏人还能从此处进军?”
杜权盯着沙盘上弯弯曲曲的线路,眸中有厉色划过,“若是阿蓝不曾醒来,韩栋不曾传信,咱们定然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也是迟了。便是蔚十七去查探,麒麟卫的人身手高强,一百人对上千军万马,又有尹卓坐镇,也难以逃出生天。”
“正是如此。”骁勇抄起手,视线锋锐的在沙盘上略过,微微眯眼道:“一旦尹卓的兵马悄无声息到达赤焰山,无论往西还是往北,咱们都要吃个大亏,与其说他冒险带兵深入启泰是为了杀蔚家军一个措手不及,还不如说他是想要通过百姓,让西海郡生乱。”
“几万兵马虽不算多,对上蔚家军毫无胜算,但对上普通百姓,却犹如砍瓜切菜。往北,萧关与临县战事胶着,无论百姓还是哨卡的士兵,亦或麒麟卫,注意力定然放在萧关,尹卓只需派出部分高手,先将哨卡与麒麟卫拿下,阻断咱们的消息,再逐个击破,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不但能将粮草截下,便是直接杀到蔚家军后防也无不可。
更甚至,他们无需直接杀到安平镇,只需将这五个城镇的百姓与士兵全都杀了,就足以让西海郡民心动荡,也可让蔚家军颜面扫地威信大减,等事情闹开,姜泽必然下旨问责。
若是往西,麻城并无驻军,尹卓想杀进去同样易如反掌。
将军杀了那木雄,尹卓对镇国将军府与蔚家军恨之入骨,此计虽然冒险,可尹卓无需取得决定性胜利,只要能让西海郡乱起来,让整个启泰上下看到蔚家军一败涂地,他的目的便也达成了。
而大夏人擅骑,骠骑营又以骑兵为精锐主力,尹卓想要保存大半实力退回临县,也不是没可能的。”
说到此处,二人同时沉默下来,片刻后,杜权才道:“蔚十七还没消息传来?”
“昨日一早有过消息。”但也仅仅是昨日早上有过消息,骁勇拍了拍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道:“蔚十七的动静现在已经顾不得了,韩栋几人昨日傍晚就从卧龙山庄出发,算上被风雪所阻耽误的时间,眼下应该已经到了赤焰山才对,只不知情形如何。”
杜权在原地踱了几步,“还有杜文涛与西北商行。”他想了想,随即道:“没准昨夜的大雪还是好事,这雪能阻了隐魂卫的路,自然也能阻了其他人的路,如此,大家的进度便都减缓了一步,倒是相当于给咱们争取了不少时间。”
“屁话,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你见过这样的好事?”骁勇听了杜权的话眯眼轻嗤,“这雪一下,先不说牧民的房子会塌了大半,百姓与牛羊会冻死冻伤无数,估计明年的雨水也会减少。西海郡本就贫瘠,明年的日子便难熬了。
再则,西海郡已经是睿王的封地,朝廷是断然不会拨银子赈灾的,眼下又正值战事,蔚家军近两年虽然尚能维持,可谁知这战事会持续多久,难道我们要袖手旁观?”
杜权还真没想到这茬,但他天性乐观,只顿了顿,就将话题引回正题,“其它的且先不论,老子这就安排人手去堵了尹卓,先把这瘪犊子宰了,你有什么想法?”
“老规矩,尹卓交给你,西北商行和杜文涛并蔚十七交给我。其它的你看着办,至于宰了尹卓,这就不必了。”尹卓虽然该死,但他身份特殊,没准蔚池和蔚蓝留着人还有用处。
可不让人出气,委实难以痛快,骁勇想了想,补充道:“能生擒最好,若是生擒不了,弄残了也好。”他说着起身,拍了拍杜权的肩膀道:“我先回西营知会康二妞一声,再传信给将军,临县那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杜权闻言瞪了瞪眼,大声呼喝帐外的小兵召集将领议事,又道:“滚吧,真当老子蠢呢,我这边一动,将军就该遭殃了。姜泽就算不给将军安上擅动兵马挑起两国战事的罪名,也会拿这个做筏子,直接撸了将军的职务。”
“没错,到时候镇国将军府独掌蔚家军的铁律就要被打破,蔚家军兵权就该易主了。”骁勇眯了眯眼,没再说话,转身大步出了营帐。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际,晴空碧蓝如洗,来往经过的将士见了骁勇驻足行礼,面上尚且带着初战告捷的喜意,但骁勇却生不出半点喜悦之情,更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阳光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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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啦噜,终于把前面的理顺更新了!春节期间更新的190章道194章,作者已经重新撸过,订阅字数维持原来的不变,但内容已经全部变了,所以,已经订阅过的亲不介意麻烦,请退回去重新看,免得后面的衔接不上!退回去看也不会收费的,不会收费的,不会收费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