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只余齐休与蓝二留下探听虚实。
却原来是王起在府兵的护送下回府。王老爷子尚且不知自家商铺已被洗劫,眼见王起一身是血的被人抬了进来,王家上下只觉得天都塌了,请医的请医,烧水的烧水,伺候吃食的伺候吃食,更有王起的妻子与姨娘并王老夫人几个哭天抢地。
也不怪王家人如此严阵以待了,王起毕竟是王家独苗。众人一番忙碌,等将王起安顿好,确定没有性命之忧,王老爷子这才去花厅见了护送王起回来的府兵。
“见过老爷子!”这府兵是土生土长的麻城人,对王家和兰富强那点龃龉本就知之甚详,眼下王起重伤昏迷,等醒来后还不知要到何时。再三考虑之下,这人还是决定卖王家个好,多少能结下些香火情,若是兰富强发作起来,也好多条后路。
待王老爷子在主位上坐定,他先是看了眼旁边的王老夫人与一众仆妇,这才面有难色的看了眼王老爷子,低着头抱了抱拳。
王老爷子心知有异,浑浊的老眼中露出些许精光,朝老夫人和一种仆妇挥了挥手,“深更半夜的,你们也累了,且先退下吧。”
王老夫人皱了皱眉,却不敢违拗自家老爷的意思,起身扶着儿媳妇的手退了出去。
“你是我儿麾下之人?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起进入府兵营,身边原是跟了两个王家安排进去的小厮,如今那两个小厮不见人影,却是个陌生人来护送,王老爷子想也知道事情不对。
而对方能辛苦将王起送回来,显见是有所图,是以王老爷子并不客气。
这人极有眼色,先是将王起并不曾去府衙复命的事情说了,这才将伏击西北商队的事情一一道来,他并不添油加醋,但也将事情的始末毫无保留的倒了个干净。
末了,他抱拳道:“老爷子,此次的事情明显不对,王统领的伤也确是镇国将军府的人所为,但这罪魁祸首……”
这就明显是话中有话了,但余下的他并不多说,在事情没查出确切证据之前,兰富强还是王家的女婿。谁也不知道王老爷子听了会是什么反应,万一王老爷子仍是信任兰富强,他说太多,岂非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点到即止,想来王老爷子就算看穿他的心思,也不至于太过反感。王老爷子从商多年,又是一家之主,能仅凭商户的身份与兰富强结亲,又如何会是个简单的?
这人的心思他自然看的明白。但当下,却无暇在这人的心思上多花精力,他全部的心神已经被兰富强的别有用意攫住,“兰郡守是王家姑爷,也是你的上官,你可知挑拨离间擅自揣摩上意是个什么下场?”
他说着眯了眯眼,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戾气。
这人诧异的抬头看了王老爷子一眼,复又垂头道:“回老爷子,在下并不敢擅自揣摩,也断不敢信口雌黄。王家在麻城的地位无可取代,在下会毫不避讳,全因王家这些年在麻城颇多善举。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在下只做自己该做的,无愧于心也就罢了,至于是否属实,相信王老爷子自有判断。”
顿了顿,又大着胆子看了王老爷子一眼,“再则,这事儿并非在下一人说了就算的。”再不济,王起又不是死翘翘了,等王起醒了,这事儿自然会有个定论。
实则王老爷子已经信了大半,不过是难以相信自己亲眼相中的女婿,过了好几十年,才发现是一匹披着羊皮的饿狼,又不愿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罢了。
“你且退下,此事我自会查明,若你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他双手紧握住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露。
这人并不被王老爷子的气势所慑,抱了抱拳,这才退后几步离开。
窗外风声大作,王老爷子在花厅里静坐了好半晌,良久良久,才出声道:“去查,给我查个水落石出。”他语声无力压抑,似瞬间老了好几十岁般。
闻言,暗处有个老仆走出来,点点头面色沉重的走了出去。
蓝二与齐休看了出好戏,对视一眼从房顶上起身,蓝二主动拽住齐休的胳膊,齐休咧嘴笑了笑,带着蓝二几个起落,毫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月上中天,风声呼啸,越是往北越是寒冷萧瑟,西北之地好戏轮番上演,上京城中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新年伊始,街道上被装点一新,大红灯笼高挂,到处都洋溢着年节喜庆。曦和院里安安静静,但室内却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蔚池被秦风从睡眠中叫醒的时候,已经临近子时,“何事?”皱了皱眉,他披着披风起身,虽是才刚醒来,眸中却无半点睡意。
姜衍离京的事情,尽管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暗暗想着让蔚蓝锻炼一番,可说到底,还是慈父心肠,是下意识惦记着的。
秦风的面色已经许久不曾这么难看,大步而入道:“将军,小姐出事了。”能够贴身跟随蔚池的人,无一不是经过重重考验被信任的。
又因使用鹰枭传信,历来都是加急信中的加急,甚至比朝廷的八百里加急还要紧迫几分,因此,为方便及时应对,当职护卫是有权限先行查看的。
蔚池面色一正,当下也不多说,直接将信接过来看了看,沉吟道:“去请钟弋荀过来。”话落,他将信纸递到烛火上点燃,又道:“传信给邹宇,让他去找郁圃。”
“钟弋荀那边属下已经派人通知。”秦风颔首,“邹宇那边,属下现在就去。”说着微顿,“可睿王已经离京,郁圃是否会听咱们的命令?”
虽然说姜衍与镇国将军府的关系向来亲密,郁圃也在镇国将军府呆了一段时日,但这毕竟是越过睿王直接吩咐郁圃行事,且还不知郁圃留京,是否是因为姜衍还有别的安排。
“听与不听,只有试过才知道。”蔚池微微皱眉,踱步道:“若是没有意外,睿王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坳谷,传信回来让郁圃过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且不说姜衍对自家闺女到底有多少真心,只在这紧要关头,姜衍若是不想与镇国将军府生分,就必然不会看着蔚蓝出事。
秦风听蔚池这么一说,也放下心来,当即抱了抱拳出去安排,须臾后回来道:“已经派人去了,将军可有别的安排?”韩栋在信中说的明白,从菊山县到牯牛山,只短短两三百里路,可如今却已经汇聚了好几方人马。
先是尹尚,再是尹卓,还有姜泽,甚至连北戎人都已经出手,简直就是牛鬼蛇神齐上阵,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尹尚与姜泽就不说了,甚至北戎也可以不论,只尹卓会亲自动手,这却是意外中的意外。也是尹卓以往太过惜命隐忍,原以为有尹尚打头阵,尹卓仍是会缩在后面静观其变的,却不料尹卓此番一改往常,竟是亲自出手!
“看来尹卓是等不得了。”蔚池沉吟了一瞬,抱着暖炉淡淡道:“罢了,让刘金满与刘银满动手吧,先给姜泽找些事做,别让他一直将视线放在西北。”
“那尹尚与尹卓呢?”秦风应下,心中明白,让刘金满与刘银满出手绊住姜泽,虽看起来是为了自家小姐,可姜衍离京的日子恰是近段,此举又何尝不是为了姜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