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日的树木,“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便是有可能拖后腿,她也会忍着,蔚蓝比她小,蔚蓝能做到的事情,她为什么就不能做到?
“现在怎么办?”悬崖上的战斗已经结束,朱定滔与赵高勋尚未赶到,最终的输赢以一名黑衣人身死,其余七名负伤逃走暂时告一段落,听涛黑着脸收剑入鞘,随即看向拧眉思索的白贝。
几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白贝看了她一眼,复又将目光移向张敬德和罗易,一时间没说话。
“白贝姑娘有话不防直说,眼下郡主不在,你是最了解郡主的人,当以你的建议为主。”张敬德心思敏锐,蔚蓝不在,白贝与听涛三个谁也不曾落泪,而白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很明显是还有什么他们并不知情的。
总归朱定滔离开之前,说好了让他们听从蔚蓝吩咐,如今蔚蓝不在,白贝是蔚蓝手下的第一人,自然要以白贝的建议为主。
白贝垂眸想了想,将视线移向张敬德与罗易道:“咱们还剩下多少人?”周围还站了不少将士,但白贝并不能一眼看出还剩下多少人。
负责轻点人数的士兵还不曾将伤亡人数统计上来,张敬德皱了皱眉,“眼下时间紧急,依在下看,不如就按之前的分队,我与罗易各自带着剩下的人手行动。”他与罗易实力相当,手下的人数应该相差无几。只具体如何安排,就要看白贝的了。
一来朱定滔和赵高勋那边有情况,二来蔚蓝已经坠崖,三来便是对方已经逃走,三者无论哪个,都是亟需解决的事,但其中又有差异。
朱定滔与赵高勋是他们的兄弟,他们自然关心,但事情已经出了,现在赶上去,应该无法改变大局。而蔚蓝身份特殊,除了是蔚池的长女,也是他们未来的主母,两重身份一个比一个重要,万万由不得他们轻忽。至于已经逃走的黑衣人,人虽是逃跑了,但一时半会去无法离开坳谷范围,论理,他们是应该马上去追的。
白贝眨了眨眼,沉默了一瞬才颔首道:“就按你说的办,我与听雨听涛去寻郡主,你带一队人马去看看朱爷那边情况如何,罗易带人去追方才逃走的黑衣人。”蔚蓝让她查看地形,且白条也曾暗中查探过地形,她与蔚蓝心中同时存疑,但却没一朱定滔明说的事情,白贝同样心中歉疚,这毕竟是拿命堆积起来的。
“至于已经逃走的府兵,便暂时不用管了。”这些府兵已经死了个七七八八,实际上,若是没有尹尚的人出现,府兵应该是不用死这么多的。因为尹尚若是不曾出现,她们杀起人来,绝对不会下死手不管不顾。
如今这片树林里还能喘气的府兵所剩无几,勉强算得上是轻伤的,也只有先前被她扎了两刀扔地上的王起了。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她思忖着抬眼看了眼四周,视线从横七竖八的尸体上扫过,这才看向不远处抖得跟犯羊角风似的王起。
张敬德与罗易听了白贝的话稍微有些诧异,罗易皱了皱眉,“咱们是不是应该多派些人寻找郡主和杜姑娘?”毕竟两位的身份在哪,出了事情谁都不好交代。
张敬德也赞同罗易的意思,闻言附和道:“罗易说得不错,兄弟们参与进来,就没有怕死的,所以白姑娘不必心有歉疚。”张敬德只以为白贝是心有愧意,这才会如此安排,只白贝与听涛三人去找蔚蓝与杜文佩的下落。
孰料白贝却是摇了摇头,认真道:“两位尽管放心,郡主应该无碍。”她话落目光闪了闪,却是恰好听到蔚蓝的声音响起,“我确实没事。”
几人闻言又惊又喜,顿时回过头去,只见蔚蓝与杜文佩刚好在悬崖上站定,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施施然走近道:“我与杜姑娘都没事,眼下还是先去看看朱爷那边如何才是正经,还有跌落谷底的将士。”
“见过郡主。”张敬德与罗易对视了一眼,同时抱拳行礼,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厮杀才刚结束,他们也没来得及问白贝蔚蓝到底是如何坠崖的,如今看来,却是蔚蓝早有准备,主动拉着杜文佩跳下去的,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主子您没事吧?”白贝三个瞬时就围了上去,上上下下打量蔚蓝,见她确实安好,这才放下心来。
蔚蓝点头,“就按你们方才商量的去做。”白贝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快去吧。”她看向张敬德与罗易,眼眶有些发红,又道:“罗易再留下三十人照应受伤得兄弟。其余人现在就出发,方才的黑衣人应当是尹尚带领的鹰部人手,其中一人是尹尚,既然他们来了,那便尽量将人留下。”礐山与坞城山还有坳谷都是绝好的风水宝地,正是埋骨的上上之选。便是最终不能杀了尹尚,能将他身边的人留下也好。
几人听了这话也不啰嗦,当下便领命而去。
等人离开,蔚蓝往王起的方向看了一眼,迈步上前,在他面前蹲下道:“你说你好好的纨绔不当,这样战五渣的水平,还跑上来凑什么热闹?”
王起本就失血过多,又亲眼目睹了蔚蓝等人的身手,当下吓的更加厉害,但白贝点了他的穴道,便是发抖,看起来也只是僵硬的抽搐,他双目死死的瞪着蔚蓝,目光中全是惊惧。
蔚蓝抬手解了他的穴道,轻声道:“可知道你干了什么蠢事?”她一面说着,一面看向他大腿上的血窟窿,指了指横七竖八的尸体,“你说我现在要不要杀了你?”
“别,你别杀我,女英雄,女好汉,我就是个无名小卒,只是听命行事,你饶我一条命,我以后都听你的,真的,饶我一命!”王起许久不曾说话,嗓子有些干涩,但这话却说的极为流利,显然以前并没少干这样的事情,也没少下软话装孙子。
蔚蓝挑了挑眉,“我也是无名小卒,且喜欢迁怒,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王起惊骇的瞪大眼,眼珠子乱转,不敢与蔚蓝对视,直到蔚蓝抽出腰间的三棱刺,这才磕磕巴巴道:“我,我,我不该听信兰富强的话跑来与您争粮草。”
他并不十分肯定蔚蓝的身份,但能来此处伏击他,且清楚他们计划的,显然信息比他们更加及时,手段比他们更加高干,且府兵的实力与这些兵卒的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档次!王家就他一个独子,他怎么能死?
还有,他会出现在此处,全都是兰富强安排的,这个人虽然是他的姐夫,但……他当真不清楚兰富强是有心还是无疑,事情哪能就这么凑巧呢?他虽然纨绔,却还不蠢!
“还不算太笨。”蔚蓝用三棱刺在他脸上拍了拍,半眯着眼道:“我可以放了你,也不怕你将今日的话说出去,更可以随时杀了你。”
“我知道。”王起咽了咽口水,眼见有希望,又立即补充道:“小的知道,只要你放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蔚蓝听到这儿轻笑出声,“这话可是你说的,日后若是变卦,王家便只能从这世上消失了,便是这样,你也要答应吗?”
“答应,怎么能不答应,我都答应!”王起连连点头,“我发誓!”
“那好,你先走吧。”蔚蓝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回去等消息吧,估计过几日还有些事情要麻烦王公子。”
王起点头,尝试着起身,却是努力了两次都跌倒,腿上的剧痛让他根本就无法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