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一起走,到时候去了边关,无论是跟在三哥身边,还是去战场上历练一番,对弟弟来说,都是莫大的机遇,总比留在上京城虚耗时光要好。”
这是姜澄最真实的想法。尤其通过这次的事情,让他清楚意识到自己与姜衍的差距,虽然二人年龄相仿,但差距却是天壤之别。这种感觉,就好像姜衍能爬的时候,他还不会坐,等姜衍能跑,他才能勉强坐起来,而等他真的能跑,姜衍已经跑得没影……
姜衍能做到的,对他来说就像是无法逾越的高山,他倒也不是眼红嫉妒,而是在乱世之中,只有有用的人,才有资格更好的活下去,而他除了要活下去,还想报仇雪恨。
姜衍也知道姜澄说的是实话,但事关重大,他闻言一时间没吭声,顿了顿才道:“与探花府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有戏了!姜澄闻言眼睛一亮,“三哥放心,这事儿弟弟会处理好,与探花府的婚事,虽是父皇在世时定下的,但却没说具体何时成亲,原本两年前就应该成亲的,弟弟既然能够拖到如今,倒也不怕探花府什么。”
“且依弟弟的想法,探花府也没有一定要弟弟与孔欣瑜完婚的意思,若是他们有心,依照弟弟在朝中的地位,只要孔志高与姜泽提上几句,弟弟定然没法反驳,而他们不说,很明显也是还有别的考量,至于这考量到底为何,就不在弟弟关心的范围了,我只要结果。”
姜衍颔首,心中也明白,姜澄留在上京,的确对他本人没什么好处。
姜澄聪明机变,缺的不过是能得到锻炼的机会,想了想道:“若是你能将探花府的事情处理妥当,那便去吧。”
姜衍话音一落,姜澄还没表示什么,罗桢却是急了,“喂喂喂!花孔雀,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想法,你怎么能这样!你要是走了,岂不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我留下还有什么意思!”他说着皱眉看向姜衍,似忽然之间开窍般道:“不行,表哥,你若是要带花孔雀走,也得把我带上!”
姜澄笑得眉眼生辉,“小阿桢,你先别恼,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可你不一样,你还有爹娘哥哥呢,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这也是姜澄为姜衍解围的意思,他知道,依照姜衍对罗桢的宠爱,若是罗桢死缠烂打,没准姜衍真的会心软同意,但定国侯府一家老小还留在上京城,怎么能跟他一样?
谢琳与姜泽就是疯子,眼下行事已经乱了章法越发疯狂,万一罗桢走了,这母子二人对定国侯府下手,三哥本就觉得亏欠定国侯府,到时候岂不更加为难?
罗桢闻言愣了愣,反应过来心下有些难过,显然,姜澄说的,他并非完全不懂。
姜衍开口道:“阿桢,老四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但实际上,要带上罗桢并非不可。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眼下蔚池还留在上京城,姜衍相信,不仅是蔚池留着后路,就是蔚蓝,在没有给蔚池留下足够安稳的后路之前,也不会轻易留下蔚池离开。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相信,蔚池绝不会对定国侯府袖手旁观。但这事毕竟涉及到镇国将军府,涉及到蔚池的意愿,也关系到定国侯府,只有问过双方的意思,他才能再做决定。
看了眼垂头丧气的罗桢,他挑眉道:“距我离京还有些日子,这事暂且不急,你今日回府后,先与舅舅舅母商议一番吧,若是舅舅舅母同意,我便允你一起。”
定国侯府也是老牌的武将世家了,到外祖父这一代骤然没落,可这没落却并非因为家族子弟不够出色,而是因为当权者谋害打压,说出去多讽刺啊!
而他是定国侯府的外孙,便是他心性凉薄,却还记得他到底是如何离宫,又是如何去的紫芝山,外祖父在这中间花费了多少心血,直至最后郁郁病逝,还有舅舅,十年如一日的隐忍,在区区工部苦熬,这些都不是他能忘记的。
对于有热血有傲骨的将门子弟来说,最痛苦憋屈的不是战场失利折戟沉沙,也不是马革裹尸血洒疆场,而是最终要远离战场,只能偏安一隅,将浑身光华敛尽小心翼翼做人。
对他们来说,这才是最深刻的侮辱。而定国侯府到舅舅这一代,嫡枝除了罗柏与罗桢,已经再没有别的子嗣,眼下罗柏被困在巡城卫,且是两年前姜泽亲自下令调进去的。
别的且不必说,至少目前为止,罗柏是绝对无法脱身的,但他留在巡城卫,想要出头,想要有所作为,根本就不可能。
剩下的,也只能在罗桢身上下功夫了。罗桢今年已经十六,在别的家族,这样的年纪,早就应该婚配,可定国侯府迄今为止,就连已经年满二十的罗柏都还没有着落。
姜衍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无论如何,定国侯府还要在朝中拥有一席之地,定国侯府的子嗣,也不能被永远埋没,“你回去好好与舅舅舅妈商量,不可闹脾气。”话落姜衍垂下眼眸,不忍看罗桢雀跃欢喜的脸庞。
他相信,站在舅舅和舅母的立场,是应该会同意的;若罗桢继续留在上京,等他去了西海郡,谢琳母子对定国侯府发难,鞭长莫及之下,定国侯府很可能陷入险境一脉不存;可若是罗桢跟他离开,无论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定国侯府都能留下一脉。
罗桢眼睛亮晶晶的,“表哥,我知道了,我等下回府就与爹爹和娘亲说,一定不惹他们生气。”
姜衍笑了笑,笑容极尽包容,“好,顺便跟舅舅舅母问好。”
姜澄也想到这茬,他神色间有些复杂,但见姜衍已经做了决定,罗桢又神采飞扬,也不忍多说什么。
蔚桓收到姜泽命令的时候,才刚去荣安堂探完陈氏,他看了眼忽然出现,浑身上下包裹在黑色衣物中,即使大白天也没什么存在感的莫冲,点头道:“皇上可还有别的吩咐?”
莫冲面无表情的摇头,“并无,蔚大人还是尽快去吧,皇上还在等着消息。”
蔚桓一只手搭在书案上,闻言点了点头,“莫统领稍等,本官这就安排。”
莫冲皱了皱眉,却没多问,只看蔚桓到底要如何行事。
蔚桓冲门外喊了声,“耿三,去敛心院请二小姐过来。”
耿三应了声,转身快步往敛心院而去,他虽然不认得莫冲,但莫冲能忽然出现,且打的是皇上的口号,其真伪与实力已经无需怀疑,可别因为他而坏了老爷的事才好。
蔚柚正关在阁楼里绣花,这两日她受到的刺激也不少,此次与太傅府的婚事能够告吹,她侥幸逃过一劫,看起来虽然是蔚桓的功劳,但她清楚,这其中还有蔚蓝的原因,若非蔚蓝时刻安排人留意着东院的动静,在关键时候推了一把,结局未必就这样好。
她已经对这样的日子越发烦腻,可还不等她亲自上门道谢,蔚蓝回府之后没两日,这又出事了,蔚柚几乎要怀疑,这世道对女子来说,是不是真的就如此艰难。
听了耿三的话,她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来得及多做收拾,当下便去了蔚桓的书房。
“柚儿,爹爹听说前两日你去西院看了你三弟?”蔚柚才刚进门,蔚桓便迫不及待的冲蔚柚招手,面上全是笑意,慈爱得让人丝毫看不出他这是要利用自己的女儿去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