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道:“不必了,夜夜做新郎,也是会腻着的,小诚子啊,你家主子最近肾不大好,今日便暂时歇战吧。”
赵忠诚见怪不怪,掩上房门出去安排后院那帮莺莺燕燕自是不提。
北戎馆中,拓跋珏同样密切关注着尹尚的动作,听完侍卫的禀报,他擦拭着手中的长剑朗笑出声道:“甚好!”
一言罢,他朝虚空狠狠划下一道,丹凤眼中精光湛湛。
“有尹尚打头阵,接下来的事情,想来不需要朕多费心神了,林笃,近日只需安排人盯着尹尚即可。”
林笃是拓跋珏的伴读,自小就跟在拓跋珏身边,君臣情谊非同一般,此次到启泰,林笃是以侍卫统领的身份随行,他长得魁梧健壮,乍一有些看憨头憨脑,但心思却极为精明。
听完拓跋珏的话,他面色迟疑了一瞬,“陛下,不需要盯着姜衍与蔚蓝?大夏想与启泰联姻,姜衍必然不会甘心就范,而尹尚经在过沙棘县一事之后,实力已然大减,倘姜衍与蔚蓝合力搅局,此消彼长之下,尹尚恐怕不是对手,这对咱们的计划很是不利。”
拓跋珏收回长剑,不甚在意道:“无碍,只需盯紧了尹尚即可。”
虽然他也想尽早将尹尚拿下,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尹尚是所有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乃是重中之重。尤其他们现在身处上京城,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的密切监视之下,若他在此时妄动,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看出端倪,到时候尹尚难免成为废棋。
林笃微讶,狐疑道:“陛下,若尹尚事败,咱们岂不功亏一篑?”
拓跋珏心情极好,他看了眼林笃,扬眉道:“你想岔了。且不提蔚蓝那小丫头,能在蔚家二房与尹尚姜泽联手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上京城,其本身就是个心思敏锐难以对付的。只姜衍与蔚池就不可小觑,这二人一个是六岁稚龄就有心思与魄力同谢琳母子抗衡的天纵奇才,一个是少年扬名力斩大夏第一勇士那木雄于马下的三军统帅,你觉得他们是吃干饭的?
尹尚只出了驿馆一趟,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以为上京城是什么地方?难道此事还不够引起你的警觉?阿笃,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姜泽确实不值一提,可如今咱们是在启泰的首府,但凡朕有丝毫异动,都有可能被这三人收入眼中,你跟随朕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审时度势与韬光养晦的道理?”
林笃闻言皱了皱眉,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是属下疏忽了,可即便如此,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尹尚就此败落,这与咱们的初衷并不相符,事情到此时为止,尹尚这颗棋子,并未发挥出他应有的效用。”
拓跋珏摆摆手,“阿笃多虑了,朕筹谋许久,好不容易才挑中尹尚这颗棋子,自然不希望他三五招就被姜衍与蔚池拿下。说来尹尚在洪武帝面前是个小透明,如今看来也确实势弱,可就是这样一个小透明,却能抓住时机与姜泽合谋,在关键时候给了蔚池重重一击,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善茬?
若是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就不会亲自到启泰来了。
再说得透彻点,谢琳母子很可能会因为之前的合谋想要杀了尹尚灭口,但蔚池父女已经察觉谢琳母子与尹尚合谋之事,为了让蔚池遇袭失踪的事真相大白于天下,这父女二人定然会在谢琳母子动手之时插上一脚。”
林笃闻言心下一动,顿了顿斟酌道:“之前有传言说蔚池遇袭失踪乃是尹尚一手策划,尹尚本就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又最是擅长隐忍,必然不会甘心背了这个黑锅,陛下的意思是,在两方势力夹击之下,尹尚定会力图寻得生机反扑?
而咱们只需要在关键时候牵制住谢琳母子或蔚池父女即可,尹尚疲于奔命,若真被逼到绝境,自然会选择鱼死网破将其中内情道出,到时候有蔚池父女推波助澜,谢琳与姜泽名声尽毁,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是以,就算尹尚事败,也不打紧。”
他说着心中豁然开朗,面上露出笑意道:“倘若尹尚能扛住两方势力的夹击,这便更好,等大夏与启泰开战,姜泽必然会想办法在兵权上动手脚,启泰的兵力也就百十来万,无论他怎么动,总归是伤筋动骨,待得启泰与大夏的兵力同时削弱,于陛下来说便是天赐良机。
故此,无论尹尚眼下是身陷绝境亦或者力敌双方,咱们都无需妄动。但凡有尹尚在前方牵制住视线,陛下的计划就能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至于曹国公府,姜泽自己都在打压,就更加不足为虑。”
拓跋珏听罢含笑点点头,“阿笃说得不错,真真是说到朕的心坎里了。”
擅自揣摩圣意乃是大忌,林笃闻言心下微凛。
他下意识抬眸看向这个他自小就忠诚的年轻帝王,只见他一袭朱红帝王盘龙常服,身高八尺,眉目疏阔面容俊朗,其中不乏英武嗜血之气,眸中更是隐含锋芒。
“是陛下英明,属下不过是受陛下点拨,方能想通一二。”林笃说着飞快的低下头去,转移话题道:“可是陛下,万一姜衍与蔚蓝联姻之事成为定局,咱们岂不是又重新树了一个强敌?”
拓跋并未错漏林笃面上的表情,他闻言大笑出声,撩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眉道:“阿笃,朕且问你,蔚蓝今多大?”
林笃愣了愣,回道:“陛下,十一了。”
“你也说了,她如今不过十一。”一旁的内侍给拓跋珏倒了杯热茶,他将手中长剑抛给林笃,端起茶杯轻嗅了下,这才道:“十一岁,离及笄之年尚早,便是姜衍能成功拒绝了与大夏四公主的婚事,要娶蔚蓝也还得等上四年。
如今蔚池已经被姜泽召回上京,莫说是四年了,就算是四个月,四日、四个时辰,也可以发生许多事情。尹尚的目标明确,明显就是冲着蔚蓝去的,再加上谢琳母子,便是咱们不用出手,蔚蓝也不定能活到及笄之龄,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能,难道朕是死的?”
林笃闻言失笑,自家主子向来懂得抓住时机,他在心下将其中关联细思了一遍,当即拱手道:“陛下,是属下障目了。”
拓跋珏摆摆手,“阿笃才智过人,此番却是谦虚了。”他说着,见林笃面上神色有些紧绷,又笑道:“阿笃不必在朕面前自谦,也不必隐藏你的真实性情,你乃朕的亲信,朕了解你比了解朕自己兴许还要多上几分,你也是关心则乱,朕自然知晓。”
林笃心下松了口气,与拓跋珏行了一礼,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出得房门。
这一夜上京城中看似平静,实则各方算计层出不穷;有等着看好戏的,有计划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当然也有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更有自以为智珠在握高枕无忧的。
但这都与蔚蓝没什么关系。
因着这不过是回到上京城的第二日,而前一日府中地龙不曾拢好,半夜又有人翻墙扰人清梦,蔚蓝前一日睡得极其不好。
好在已经与谢琳过了两招,抵挡住了谢琳的第一波攻击,不仅将乔嬷嬷与王嬷嬷拒之门外,又去了趟延禧宫,对谢琳的大致脾性有了更多了解,同时也将与蔚家二房分家的事情定了结局。
尹尚派人夜探梧桐院的事情,蔚蓝是翌日一早才得知的。
彼时蔚蓝刚晨练完回房洗漱,待郧阳将事情禀明,蔚蓝心下对尹尚觊觎刹雪的事情又肯定了几分。
她接过白贝递来的锦帕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挑眉道:“先不管他,尹尚既然已经到了上京城,昨日未能达成所愿,接下来必定还会有所动作。你们只需做出防范即可,也不必将人盯得太近。需知过犹不及,将人盯得太近,反而会引起其它几方势力的注意。”
秘密只有掌握在少数几人手中时,才能称之为秘密。
可无论是谢琳母子,还是姜沐与赵玺,亦或者拓跋珏,这些都是比猴还精的人物,但凡有蛛丝马迹,这些人能嗅着味道就能衍生出无限猜测。尤其是在拓跋珏意图未明,疑似与孔志高蔚桓牵扯不清的前提之下。
郧阳跟在蔚池身边多年,自然是知道这点,他点头应下,又道:“小姐,将军让您辰时初到清风院用早饭。”
蔚蓝笑眯眯点头,“爹爹也知道了吧?对了,你昨日去驿馆,可曾留意到肃南王府来的是谁?可是大表哥?”
“不是。”郧阳说着摇了摇头,呲牙好笑道:“小姐猜猜看,您一定猜不到来的是谁。”
毕竟是四国盛世,郧阳原先与姜衍所想一样,只以为肃南王府会派个相对稳妥的人来。
孰料来的人既不是肃南王府如今的当家人雷雨霈,也不是下任当家人雷文珞,更不是与世无争惯爱春花秋雨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雷雨霑,却是最不靠谱的爆炭性子雷雨雩。
“居然不是啊,”蔚蓝想了想,有些诧异道:“难道是三舅舅?”
自从雷文瑾安平镇之行后,蔚蓝就对肃南王府几位男丁的性格有了初步了解,如今见郧阳露出这副面容,显然肃南王府派出的人让人大跌眼镜。
二表哥雷文瑾回了翡翠岛,倘若外祖父派出的人是大舅舅雷雨霈,亦或二舅舅雷雨霑,又或者是狡诈如狐的大表哥雷文珞,郧阳断然不会露出这样啼笑皆非的表情。
“小姐怎么知道?”蔚蓝一言出,郧阳大为意外。
“这还用说吗?”蔚蓝摆摆手,看向朝阳初升的天际,无声叹息道:“外祖父用心良苦。”
按照雷文瑾的说法,三舅舅雷雨雩是个心思单纯脾气火爆的,若是外祖父单纯为了藏拙,也还可以让二舅舅雷雨霑出马,可外祖父并没有。追其根源,大约是考略到他们才会上京,而孔氏之前又特地拿了三舅舅做筏子来图谋娘亲的嫁妆与大房的私库。
世人都知道,性格单纯脾气火爆的人,行事总会更为直接,所思所虑并不会很多。思及等下的分家现场,蔚蓝笑了笑,吩咐白贝道:“等下多准备些好茶好酒和糕点,再准备两盘瓜子。”若她所料不错,等下三舅舅定然会出现,她只等着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