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蔚池点点头,他说罢又将是视线移向陈氏,见她吓成这样,不由心中暗笑,“那就这样吧,日后我会每月拨赡养费到二房。”
听蔚池提及赡养费,蔚桓神色间多了几分复杂,起身朝蔚池拱了拱手,道:“大哥有心了,弟弟谢过大哥。”至于这声谢,里面到底有几分诚意,大约只有蔚桓自己知道。
索性蔚池早知蔚桓道貌岸然,也看够了二房的惺惺作态,只淡淡嗯了声,便让秦风推着自己出了荣安堂。
待一行人彻底消失在院门外,再听不到半分动静,陈氏这才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让银桂去把荣安堂的大门关了,又气愤难当的看向蔚桓道:“儿啊,你看到没,这小狼崽子是越来越凶神恶煞了!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哪有半分将为娘看在眼中!这简直是欺人太盛!”
蔚桓原本就面色不好,此时更是脸色铁青。经蔚池回京一事,他也算看得明白,只怕就连皇帝,蔚池也未必看在眼里,又何况是区区二房?
可他心中到底不甘,陈氏又在一边唠叨个没完,当下便更加烦躁,但陈氏是他老娘,他也不好将话说得太过难听,只黑着脸道:“娘就少说两句吧,大哥今日倒也不算刻意为难了咱们。”
依照二房近段日子所作所为,若蔚池真的有心为难二房,只怕直接将他们一家子打出镇国将军府都有可能。
他原就想过蔚池回来会如何对付他,当时想得可比现在深,甚至连蔚池会派人取他性命都想到了,如今蔚池既是没有对他动手,还大方的分出三成家产,已经是最好的局面。
至于他今日丢掉的脸面和陈氏的尊严,他已经隐忍了二十几年,倒也不在乎这短短时间,只等日后慢慢找补回来便是。
可惜陈氏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个窝里横的,但她素来疼爱蔚桓,遇事都由蔚桓做主,见蔚桓面色不好,她当即便住了声,转瞬却是又道:“好好好,娘不说了,但你先前说的那个计划,成功的机会有多大?需要等多久?咱们如今可是真的要被分出去了,倘若此计不成,那咱们可就真的只有三成家产,这岂不是吃大亏了?同样是镇国将军府的子嗣,我儿出类拔萃,凭什么屈居于蔚池之下!”
陈氏说着皱了皱眉,没落到实处的事情,叫她怎么能放心。
蔚桓闻言并未出声,这事儿他自己也拿不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这次的事情就是个现成例子,谁能想到蔚池在姜泽与尹尚的双重夹击下还能活命?
孔氏听到此处,方才低着头轻笑了一声,陈氏今日的嘴脸,可是让她叹为观止,先时蔚池在的时候一副鹌鹑样,如今蔚池走了,立马就变得趾高气昂,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家儿子能够无所不能,马上给她找回场子?
不仅辨不清形势,还十足贪婪,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诚然,蔚桓年纪轻轻就能坐上从三品的位置的确出色,可比之蔚池手握重兵,就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又算得了什么?
这笑声虽轻不可闻,在安静的室内却显得尤为明显。
陈氏将这笑声听入耳中,虽看不清孔氏面上的表情,但直觉就没好事,这笑自然也就被她理解成不怀好意,当下便喝问道:“你笑什么?如今在说正事,又有什么可笑的!”
蔚桓也皱眉看向孔氏,出声道:“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蔚桓素知孔氏有急智,而他之所以让孔氏安安稳稳呆在正室夫人的位置上,除了看在三个儿子的份上,这与孔氏本身的精明能干也不无干系。
且他与孔氏好歹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做了十几年夫妻,不可能丝毫感情也无。
孔氏闻言轻轻抬起头来,先是安抚的朝陈氏笑了笑,这才思忖着对蔚桓道:“二爷,妾身觉得,方才大哥说要奉养母亲的话,未必就不可行。”
孔氏这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这边蔚桓闻言还没出声,陈氏已经大怒。
她气得胸膛不停起伏,当即指着孔氏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蛇蝎毒妇,有你这么狠心要看着自己婆母去送死的吗?!老娘这些年可不曾薄待过你半分!你就跟你那个娘一样,是个黑心黑肺只会背地里耍阴招的贱人,表面上看清高出尘,实际上就是一个妖妖娆娆只知道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她说着犹不解气,抓起案几上的茶盏就往孔氏砸去,孔氏早在陈氏口出污言时就已经色变,可她没料到陈氏会对她出手,见状不由满面惊惧,可她斜倚在软椅上,根本就无法避开。
一旁的刘嬷嬷见势不好,忙上前两步,堪堪用身体将这茶盏挡住;茶盏砸在刘嬷嬷身上先是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说来自谢琳将二人禁足,陈氏原本就对孔氏不满,心中憋了一口恶气,而她之前数次找孔氏的茬,都被孔氏避开了去,后来蔚桓回来,她在蔚桓面前给孔氏上眼药,也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这让她好不失望。
如今听孔氏的言下之意,竟是要让她跟着大房一起过,心中的怨愤便再也压不住,只想新仇旧恨一起算,当下用了十足的力道将茶盏掷出去。
茶盏砸在刘嬷嬷前襟上,她下意识倒退两步,稳住身形后,衣襟上已是濡湿一片,左胸上更是一阵闷痛。
这一变故,让屋里的所有人都所料未及。
孔氏回过神来,见刘嬷嬷面色微白,便知道陈氏用了极大的力道。她所在的位置与陈氏隔了两丈有余,这茶盏虽不是什么利器,但也是分量十足的上好瓷器,人在大力之下掷出,被砸到的人自然是会吃痛。
倘若刘嬷嬷没有上前挡住,她定然被砸个正着,可便是如此,她脸上也溅了些茶水,显得有些狼狈,思及这茶盏砸到自己头上的后果,孔氏面色发白,心中又气又怒,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金桂银桂与琉云几个丫鬟,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化成一缕青烟立时消失。
蔚桓也是目瞪口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老娘和媳妇的关系,已经恶劣到如斯地步了?他知道陈氏和孔氏这些日子因为被谢太后禁足一事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却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严重,简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母亲!”蔚桓见刘嬷嬷面有痛色,心知自家老娘方才的力道不轻,又见孔氏正拭去脸上的茶渍,气的眼都红了,当下出声。
陈氏的面色也有些呆愣,她方才只顾着想要出一口气,倒也没想着真的要拿孔氏怎么样,如今见儿子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孔氏虽是一脸柔弱相,可眼中却带着怨恨,当即便怒从心起,拉长了脸道:“怎么,她忤逆不孝,要送你娘去死,我还砸不得她这个恶妇?”她说着又恨恨的看向孔氏,咬牙道:“就算你是我侄女,我也饶不过你!”
孔氏深吸了一口气,两行清泪顺着泛白的脸颊滑落,忽而抬头道:“母亲就这般急性?儿媳何时对您忤逆不孝了?值得母亲如此大动肝火,狠心的要砸死儿媳!”
她说着满面委屈,又扯过刘嬷嬷上下打量,道:“母亲当真是好准头,方才若无刘嬷嬷替儿媳挡了这一遭,儿媳如今还有没有命活着且两说,便是有命在,估计也已经毁容,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母亲难道不知?还是母亲真的恨不得儿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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