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终,马车队没有进城,而是一路北上,在北城门出来的驿站附近,选择了一处最偏远的客栈落脚,足足折腾到寅时才终于可以歇下。
他们一走,整片城门便越发显得空空荡荡。
本该守城墙的侍卫,趁着无人来管,都缩在屋中围着暖炉。
偶尔风吹得大些,他们会派一个人出来去城墙上面看看,那具女尸有没有掉下来。
几个侍卫都认得这女尸,邰子仓的妻子,从信府出了名的贤惠端庄的白氏,最后落个这般死法,着实唏嘘。
只能说,庆幸出事前,邰子仓便和她分居一个多月,一直住在学堂中,未曾回去过,否则,这把屠刀很可能还会砍到邰子仓身上。
那便不是一件小事了,邰子仓太过有才,他若出事,从信府有名望的一些文士绝对会力保,到时候城中又得闹出一场不小的风波。
暖炉上温着酒,守城侍卫们边喝边继续聊这白氏的事。
声音从屋中传来,透过寒风,皆是讥诮,嘲讽,看笑话的嘻嘻哈哈。
邰子仓清瘦的身影站在屋子后面五六米外的老榆树下,呆愣愣地听着。
自黄昏时,家中仆妇跑来告诉他,家里出事之后,他便成了这样一副呆愣愣的模样。
看到妻子的尸体被高高悬挂在城墙上,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傻了一般,没有哭,没有皱下眉,没有说半个字。
他是亥时来的,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如若不是那些守卫们时不时要出来瞧一瞧城墙上的尸体有没有掉下来,他其实想上去陪她站一站,坐一坐,随便说些什么都好。
风声在他耳边,时而咆哮,时而呜咽,时而又尖锐刺啸,迅疾而过。
人早冻麻了,也冻傻了,但就是不想走,实在不行,这样远远站着,远远看着,也当是陪了。
时间缓缓过去,一直到微弱的日头拨开暗夜,换班的守卫们才在老榆树下发现昏死过去的邰子仓。
官府的人不准邰子仓回府,待他醒后,将他从医馆直接押送去学堂。
邰子仓执意要回家,与官府的人发生争执,吵得越来越凶,这些官兵终于将学堂里的师生们都激怒。辛顺留下的心腹高厉诚闻讯赶来,听清来龙去脉后,同意邰子仓回去。
学堂里出来两个先生陪同邰子仓一起,官府的人仍继续跟着,高厉诚也一并同去。
快近邰府时,遥遥见到许多邻里围在门口,府中传出一片打乱。
“这是,在抄家?”一个先生愣道。
邰子仓气得发抖,顾不上被冻伤的身子,大步朝前面跑去。
整个邰府陷入混乱,叮铃桄榔被砸个彻底。
邰子仓奔入进去后,正在打砸的士兵就要对他动粗,被飞快赶来得高厉诚喝令住手。
雪地上一片狼藉,院中盆栽,屋中桌椅板凳,全都碎得稀烂。西边檐廊下还有一具刚被打死不久的尸体,是白清苑最贴心的那个仆妇。
邰子仓喘不过气,缓了缓,他朝里面跑去。
一瞧见他那间谁都不可以进去的珍藏画室也被砸烂,邰子仓眼睛一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