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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威理,原时空的北洋水师“总教习”。
此时的琅威理,年仅二十二岁。
关卓凡笑了:小琅同学,幸会。
关卓凡一身美军军服,和走下舷梯的乔百伦、海曼奇、柯烈福、狄克多、毕夏普、大爱德华、小爱德华等人,一一互礼致意,到了丁汝昌的时候,先互行军礼——这是事前关卓凡电报中吩咐过的。送海军旗到香港的时候,又叫人亲口叮嘱了一遍。
礼毕,关卓凡给了激动得满面通红的丁总兵一个大大的拥抱。
热情的欢迎仪式结束后,关贝子登上了“翁贝托国王号”——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舰上诸事物,许多都给关卓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排在第一位的,不是那一门又一门的巨炮。而是——干净。
在茫茫大洋上航行了一个多月,崭新的柚木甲板还是铮亮铮亮的,纤尘不染。
一点都不夸张,真的是“纤尘不染”——关卓凡蹲下来,用手在甲板上抹了一把,抬起手来。白手套干干净净。
旁边的乔百伦、海奇曼等英国高级军官,互相交换了一个微带讶异的眼色。
关卓凡知道,根据英国皇家海军的条例,每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舰上当班的水手,就要起来洗刷甲板。洗刷干净之后。要用一种叫做“书本石”的长方形浮石进行打磨,必须打磨到每一块木板都铮光发亮为止。
至于怎么样才叫“合格”,标准是很变态的:值星的士官会脱掉鞋子,换上一对崭新的白袜子,在甲板上从头到尾走一遍。如果他这一趟走下来,袜底变颜色了,那么整个甲板都要重新清洗。
这个活计,轩军的海军留学生们每天都要做。包括丁汝昌——只要是“学生”的身份,不管什么级别,都要做这个事情,不容一丝假借。
再看其他的细节:舰上能够见到的金属件的表面都打磨的发亮,看不出海水和盐雾侵蚀的痕迹。这个时代是没有不锈钢的,这些,全靠水手们每天一遍遍无休止地打磨。
所有的缆绳都盘得整整齐齐。每一个水手结都打得一丝不苟。
关卓凡心中感叹: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为什么无敌于天下?答案就在这里:最严格的纪律,最严谨的作业,使军舰这种庞大、复杂、精密的机器,最高效率地运转。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原时空,北洋舰队的覆没,说一千,道一万,根子就在这里。琅威理去职,绷紧的弦立刻松了,未被真正改造掉的散漫底子浮了上来,什么都开始变形。就像一架机器,所有的螺丝钉都开始生锈、发松,只能勉强低速运转,强力加之,立刻散架。
关卓凡终于开始“爱抚”他的“又粗又长”的大炮,但重点不是闪闪发亮的炮身,而是炮口和轮轴。炮口内没有任何锈迹;摸到轮轴,抬起手来,白手套脏了,上面是黄色的油腻。
但关卓凡却满意地笑了:这是润滑油,大炮的每一个组件都精心地保养着。
乔百伦等人愈来愈是惊讶。看关卓凡的举止,竟是对海军和舰艇颇识关窍的样子,可是,这位亲王殿下,难道不是一位著名的陆军将领吗?
英国是没有“贝子”这种封爵的,既然关卓凡的爵位在公爵之上,英国人想当然地以为就是“亲王”了。
关卓凡进入火炮甲板,只见大炮和大炮之间,都设一张长长的条桌,一端固定在舱壁上,一端用铁件吊在天花上;长桌两边,各有一条长凳,一端也是固定在舱壁上,另一端用铁件固定在地面上。
舱壁上还有一个橱柜。
关卓凡明白了:这是士兵们平时用餐的地方。问身边的乔百伦,乔少将彬彬有礼地说道:“亲王殿下好眼力,正是如此。”
关卓凡发现,船上的所有家具,几乎都是固定着的。他略略一想就明白了;海上风浪大的时候,船体晃动,家具不固定住的话,可能对人员造成危险。
最后,关卓凡来到了轮机舱。
机房至少有三层楼高,锅炉已经熄火,但舱内依然热气逼人。透过弥漫着的淡淡的烟雾,身躯庞大的机器和粗细不一的复杂管线,犹如形状狰狞的怪兽。
一座水平往复式蒸汽机,十座燃煤锅炉,输出五千七百七十匹马力,不错,这正是全世界最凶悍的一只怪兽。
唔,还有,轮机舱是全舰唯一“肮脏”的地方,在这儿工作的人全都是“黑人”——被煤烟熏黑的。
关卓凡虽然恋恋不舍,可是不好待太久,不然,陪同在身边的几位英国高级军官的白制服,就要变黑了。
回到上层甲板,关卓凡来到舰艏,看着在风中飘扬的“红海血睛蓝鲨旗”,只想仰天长啸!
这时他看到了舰艏的雕塑。
“翁贝托国王号”的舰艏雕塑是波塞冬,举着一只三叉戟,威风凛凛。这个虽然是洋人面孔,但既为海神,呆在军舰上面,就不算太违和,勉强说得过去。
但“杜里奥号”的舰艏雕塑就叫人头疼了——是美杜莎。
您这满头的毒蛇,中国人能看得惯吗?
咋办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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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六百字大章奉上,补一补昨天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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