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朴营’的旧部;一个叫做高华林,是一个大盐枭,专为李世忠联络两淮盐枭,打理‘盐务’;最后一个叫韩荣翰,禀生出身,算是李世忠的头号谋主。”
“安清道友”,就是“青帮”。
李世忠的嫡系人马,叫做“豫胜营”,他“致仕”之后,“豫胜营”大半裁撤,余部改编成“忠朴营”,归两江总督管辖。
彼时的两江总督,正是目下在座的文华殿大学士、直隶总督曾国藩。
听到“罗某某专替李世忠联络‘豫胜营’、‘忠朴营’的旧部”,曾国藩心中,泛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李世忠伏法之时,”关卓凡继续说道,“尤、罗、高、韩四人,还算安分,因此,朝廷不为己甚,对他们的处分,只是革去职分名位,交地方官管束。”
顿了顿,“可是,时候一长,一来,大约以为风头已经过去了,朝廷不再盯着他们了;二来,赵竹生整顿盐务,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多年来在两淮盐场兴风作浪的牛鬼蛇神,一个一个,都被踢了出去,李世忠一系,更是被清个干干净净。于是,这一班人,就忘了朝廷的不杀之恩,只记得财路的被断之恨,四处奔走,日夜聚会,钻头觅缝,照他们自己的话说,力图‘有所作为’。”
说到这儿,曾国藩大致想象的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可是,如果图谋不轨的,仅仅是这一班人,又怎么会“实在是不晓得该怎么结案”?
曾国藩心中隐隐的不安,更加的重了。
“直接举兵起事,”关卓凡说道,“这拨人是不敢的,他们想的,是怎样替朝廷下眼药、找麻烦。”
顿了顿,“江浙的‘土丝’、‘洋丝’之争起来之后,他们以为,机会来了!”
“这班人的计划,是挑拨‘土丝’一派,兴起风潮,打砸缫丝厂,他们则趁乱放火,再杀几个人既要杀‘土丝’的人、也要杀‘洋丝’的人,如此一来,‘土丝’以为‘洋丝’杀了‘土丝’的人,‘洋丝’以为‘土丝’杀了‘洋丝’的人,双方必结下血仇,冤冤相报,朝廷呢,就要焦头烂额了!”
曾国藩吊梢眉微微一跳,沉声说道:“贼子毒辣!”
关卓凡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土丝’一派不受挑拨,他们就派人冒充‘土丝’的人,依法施为。”
曾国藩没有再说什么,眉头却得更紧了。
“不过,”关卓凡继续说道,“李世忠一系,势力主要是在安徽这个,涤翁也是晓得的,他们想到江浙搞事,江浙这边,须有力之人接应。”
顿了顿,“本来,安徽也好,江浙也好,青帮的势力,都极深厚,李世忠和青帮的渊源,亦极深厚,譬如,‘四大金刚’里头的尤先达,本身就是‘安清道友’的大头目,找青帮做这种事情,最顺理成章不过。可是,虽然尤先达亲自出面联络,并许以重酬,江浙这边的青帮,却没有人敢接这件‘湿活儿’。”
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最后,找来找去,到底给他们找到了一个‘有力之人’”
略略一顿,“此人姓张,名平安。”
曾国藩的眉头倏然张开了,嘴微微张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下意识的抬了一抬,又放了下去。
曾国藩是理学大家,最重“持志养气”,讲究的是“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如此神色、如此动作,于他来说,已是算是失态了。
这个张平安,他晓得是谁前长江水师提标前营管带。
一年半前,彭玉麟巡视长江水师,痛劾提督黄翼升以下一班将佐,弹章一上,朝廷立即准奏,黄翼升一干人,统统挂冠去职,其中,就包括了张平安。
他还晓得,张平安是黄翼升的头号亲信。
而黄翼升,唉,几乎可以算是他曾涤生的头号亲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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