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自家郎君自家宗长潇洒风流,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这世上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及他家宗长。
“给坦叔写封信,就说又添了个儿子。”
“是。”张松白点点头,正要去写信,突然一愣,“又?”
“嗯。”
张德依然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这一刹那,张松白只觉得里里外外的冰寒,他此时终于明了,自己大概是从未知晓过自家宗长。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
将礼制当厕纸扔到一旁生了个儿子,这是会引来攻讦和嘲笑的事情,只是老张自己却推波助澜地将这件事情传到了长安。
“荒谬!”
太极宫的主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如今宫中新制的器具越发多了,紫红的书桌上面,摆放着一叠外朝重臣的奏疏。因为拍桌子的力道太大,竟是把一本奏疏震的掉落在了地上,散落开来,隐约看到是前鸿胪寺卿唐俭关于出使西域的建议。
“陛下。”
宫人告知了长孙皇后她老公在发脾气,比李世民更早知道张德未婚得子这件事的长孙无垢带上了自己的女儿李丽志。一身素衣的李丽志头上象征性地裹了一条黄丝带,陡然现身,更是让李世民怒不可遏。
“修道耶?!朕不能成全女子耶?!”
“耶耶恕罪……”
李丽志行了大礼,眼泪婆娑地在那里抽咽,满腔怒火的大唐皇帝顿时心软了下来,旋即又恼怒不已,并非是因为自己嫡亲女儿嫁不出去,而是工部工部司水部司员外郎张德因“未婚得子”一事,可能又要丢官一次。
但今年的张德,和以前的张德,是两回事。
前面三次丢官,算不到张操之的履历中去,因为年少。但二十岁的张德,这就是个德行上的黑点。
更让李世民忿怒的是,有人在此事上推波助澜。
作为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的董事长,他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有人见不得张操之在这个位子上呆着。
“陛下,工部尚书求见。”
段纶来了,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作为工部老大,双花红棍德行有问题,他难咎其责。一个“督察不严”,就够段纶喝一壶的。
“让段纶等着!”
“是。”
李世民忿怒和理智并存,功业越发鼎盛的他,越来越容易暴躁地发泄,甚至发展到魏征前脚刚走,他就在后面叫嚣“誓杀此人”。
“陛下,为张德去留所忧?”
长孙皇后多智,素来不掺合政事。但是张德这件事情,往政事上来靠,顶多也就是个擦边球。
作为李世民的老婆,长孙皇后一向不考虑什么国事,她只考虑“家事”。见老公一脸疑惑,她便沉着道:“陛下用人,予不能分忧。只是予听闻蜀王尚未有良才辅佐,便是张德有才无德,亦可用其能。”
蜀王是李恪,不是长孙皇后生的,所以,他只配用有才无德的货色。然而,张德又不可能在这时候扔到蜀中,沔鄂河工之事,如今有声有色初见成效,作为帝国的统治者,不会允许出差错。
于是,没过几天,原本以为“未婚得子”的张操之要完蛋,却万万没想到的是,蜀王李恪从益州大都督位子上滚蛋,改为都督安随温沔复五州诸军事。
在蜀中刚逮住一头黑白食铁兽的李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老子日尼玛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