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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紫为贵,不仅仅是因为颜色好看,更是因为稳定的紫色染料,实在是太难以获得。
凭“骨紫”这件事物,在张德推广“有机化学”之前,东宫可以稳赚不赔。
“如今有余力收集骨螺的,多在登莱沧州。别处想要着手,人手也是不足。如今各处都是缺劳力,徐州桑田为了采桑,连楚州女都专门请了过去,只为采桑。”
崔珏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人,可还是人手不足呢?要知道像沔州治下,她亲眼所见本地人口增加之迅速,新生儿连续两年远超同等下州。只是她以为沔州和别处州县至少在生儿育女上是一样的,哪里想到,这里鼓励生育的方式,着实大为不同。
“人手哪有足够的时候。”张德将手中的笔放下,倒也难得和这个女郎说起政事民事,“炎汉时天下丁口最高约六千万,便是如此,于当下诸业,亦远远不足。如徐州吧,明月你也熟悉一些。”
崔珏给他倒了一杯茶,张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今年不论西域,只以千里石塘诸国及南天竺狮子国,生丝缺额……明月你猜有多少?”
“十万匹?”
眨眨眼的崔珏没这个概念,随口说道。
“一百二十万匹。”
“一……”
半晌,崔珏都没说出话来。
“徐州老式织机,三工一机,大户应该是五百张。就是你徐州房。”
说到这个,崔珏脸色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就是一千五百工人。”张德看着窗棱外的青竹,“便是此种,就是有一千五百人不操持田产。而徐州又有多少织户呢?徐州如此,楚州泗州又如何?常州苏州又如何?”
“总不能无穷无尽吧。”
“虽不能说无穷无尽,不过如今天下绢布产出,连五百万匹都没有,说来又有甚么意思?你要知道,天下不是只有大唐一国,外邦不拘大小,并非如大唐一般四季分明。中原一年三服,如交州岭南,一年不过二服。千里石塘之南,更是一年到头,不过是一件薄衫罢了。除非是无礼部落,否则,只要知礼有制度,如何穷困,也需中原丝绸。”
“可如此一来,种地的人少了,岂不是要饿肚子?”
张德笑了笑,问道:“明月没见过八牛犁吧?”
崔珏点点头。
“中原、关中、江南、辽东……若用八牛犁,原先若用十个农人,如此只需两人。剩下八个人,坐着等吃就是。”
“天下哪有坐着等吃的道理。”
“所以喽,与其坐着等吃,不若再寻些活计来做。比如开个碾米作坊,比如养上几头牛,比如把家中米粮贩卖出去……再比如,去做个织工,一天最高工钱可以拿到一贯也未可知啊。”
简单的道理串起来,崔珏瞬间就明了,突然道:“莫非阿郎十年前就在布置此等伟业?”
“……”
还好没喝茶,不然得呛死。
老张冲崔珏眨眨眼:“娘子怎么这般说,我何曾有甚伟业。”
“可是……”
“没甚可是的,去换身衣裳,咱们去临漳山。”
“噢,好。”
目送崔娘子那窈窕身姿消失在门帘处,老张才长长地吐了口气:“伟业,伟业个鸟蛋啊。”
小霸王学习机遥遥无期,临死之前能不能看到通用型蒸汽机车都两说呢。
老张其实觉得自己的时间有点不够用,教书、育人、编撰教材、办公、施政、泡妞、撩妹、带孩子……
到了临漳山,就见坦叔带着张沧在教书院的学生舞剑。木剑竹剑一板一眼,毫无美感可言,不过却整齐划一,倒是颇有气势。
宅院中安平正在安排人手布置新的玻璃蒸馏器,专用制备香精的房间也划了出来,萧姝一半兴奋一半好奇地帮忙,忙的脚不沾地,倒是和以往大不一样。
“姐姐这是甚么?”
“冷凝管。”
安平正说着,却见门口来了两人,瞥了一眼,便道:“舅父托人来问我,说是今年河南棉花能得种子几何。”
“甚么时候的事情?”
“有几日了。”
“河南河北的棉种,你不是知道么?”
“清河崔氏要扩产。”
“他们要恁多棉花作甚?”
“办养济院,逃税。”
“……”
老张突然一个激灵,觉得这里面有鬼,清河崔氏也要办养济院?啥意思?给李承乾那暖男摇旗呐喊?跟李二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