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竺自己也产白糖,但脱色不行,黄的厉害,和大唐雪花一样的白糖比起来,差距极大。于是因为高达国做白糖转口贸易,竟然直接把天竺的本地土糖业给冲了个稀巴烂。
有二三十个专营土糖的土邦王公直接破产不说,居然还问高达国的大唐船行有没有兴趣买一些他们治下的贱民……
种姓制度的两极分化,比老张想象的还要残酷。
“这入娘的,洛阳死了几十号人了,为了这‘产本’,真是命也不要了。”老李感慨无比,对比老张这套路,他在河北那羊吃人算个鸟,好歹河北人还有活路,能投奔河南亲戚。
可老张当年弄出来的白糖,这前前后后,为了雪花一样的白糖,死了不下五千人吧。
冯盎为了弄甘蔗地,弄死了多少獠人?各地贩运灰糖入京,死了多少苦力脚力?作坊为了保密,死了多少奴工?榷场交易白糖,死了多少胡商?
现在好了,为了“产本”,大户还算文明,多是先分好饼,小户直接拎起砍刀就互砍。砍不死富贵三代,砍死了……砍死了拉倒!
“你这作悲天悯人的样子,实在是让我感动,要不李兄帮忙分忧,我这儿还有两万石的南天竺单子,你拿去使使?”
“这如何使得,这怎好意思……当真?”
“滚。”
老张白了他一眼,随手扔了一封长安邸报过来,“去年修坝初见成效,段尚书对你赞赏有加。眼下有三个空缺,你要是愿意,我托人帮你跑一下。”
“什么空缺?”
“安州应城空了一个县令位子,争的人……说实话不多,这地方沼泽也不少,要想有所产出,围圩造田堆土筑坝都是要的。漕运司在淮南道东有个淮南道东漕运丞,今年大运河还要开挖,房相有意一路挖到他老家去,这是个肥缺。最后一个在山南道复州,竟陵县也有个县令空缺。”
“竟陵也是个肥缺。”
老李拎得清,竟陵就在沔州隔壁,贴着汊川,地势情况比沔州强的多,最重要的是,竟陵一个县,面积比得上沔州一州。而且竟陵沼泽地主要集中在东南,西北虽然是丘陵,可也大多是平整地,开发得当,田亩数量相当惊人。
眼下竟陵的耕地数量,是被瞒报的,按照上报给民部的数据,这里耕地数量是三十五万亩。
实际有多少呢?因为老李在张德这里晃荡的缘故,顺着汉水也是去过一趟竟陵,根据华润号掌柜们估算,最少在一百五十万亩以上。
也就是说,竟陵县直接瞒报了一百多万亩地,相当的荒唐。不过此事倒也不是竟陵历任主官有意如此,实在是又涉及到地方大户以及李唐立国以来的宽松统计政策,这是全国普遍现象,只是竟陵县玩的更凶残更大胆。
“那就竟陵。白糖也不是白让人拿的,此事总得有人出力。”
二人所谓合计了一下,就决定跑下竟陵县县令这个肥缺,对老张来说,他的全国最大工地,能有竟陵县这样的超级粮仓,自然是更加靠谱。
“你准备找谁?一般人可不敢招惹丹阳郡公。”
“我找吴王。”
“……”
老李顿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