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过是三十上下,但因为他作战悍勇,兼之为人也直爽,因此在商水军中人缘着实不错,尤其是在士官中。
说说笑笑间,央武跟着这几名百人将来到了后者的兵车。
待登上兵车,央武就闻到了热腾腾的米粥的味道,原来,兵车内的士卒们,正在那堆篝火上用锅熬粥煮米。
“快给我来一碗,从昨晚起我就什么都没吃。”央武忍不住叫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正坐在篝火旁的一名士卒抬起头来,正是央武的好兄弟李惠,后者惊讶地说道:“阿武?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兵车也在附近?”
“哎,别提了。”
央武摆了摆手,在接过一名士卒递来的一碗热粥后,一边朝粥吹着气,一边无奈地说道:“我就是出来勘察一下附近,没想到半途迷路了,找了两个时辰都没找到,我是又饿又冷,幸亏看到了记号,找到了你们,要不然,这会儿我恐怕就得考虑回巨鹿了。”
听到央武的话,车内的魏卒们皆笑,就连李惠亦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即皱眉说道:“找不到回去的路么?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央武摆了摆手,说道:“我那边还有阿豹那小子呢,他会替我照看我那辆兵车的,至于我嘛,暂时就跟你们混一下吧,至少先让睡上一觉再说。”
李惠想了想,倒也没有过分担心。
毕竟他们魏军这次行动,那可真是百里挑一,挑选出来参与行动的士卒,大多数都是百人将的等级,哪怕个别什长,那也是作战悍勇的老卒,纵使央武走失了,他兵车上的百人将,也会负责带领同伴,更别说还有千人将乐豹在。
就这样,央武在小伙伴李惠的兵车上住了下来,待吃饱喝足后,美滋滋地去补了一觉。
而李惠,则继续派兵车上的百人将们,四下勘察附近的地形,期间若碰到他商水军的兄弟,则相互告知所打探到的消息。
一整天下来,李惠大致已得知他们所处的位置了,正如央武此前所判断的那样,他们眼下正在渔阳军营寨西南方向约三十几里的位置。
从位置上判断,刚好处在韩军的粮道运输线上,那么接下来,就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待韩军的运粮队伍即可。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天空中飘落的大雪,几乎是彻底将李惠的兵车给掩盖住了,从远处看,仿佛只不过是一片毫无出奇的雪坡,谁能想到在雪坡下,在这辆兵车内,一群士卒们正围在篝火旁,喝酒吃饭。
就这样到了第四天,就当李惠、央武等人在兵车内闲到打哈欠时,忽然有一名百人将急急忙忙地闯入兵车内,压低声音说道:“方才我在附近勘察巡逻时,看到了一队韩军的骑兵。”
听闻此言,李惠与央武对视一眼。
要知道,他们此刻身处于韩军的后方,按理来说,韩军是不太可能会在这后方布置哨骑的,除非是一个可能:韩军的运粮队伍到了!那些骑兵,是例行在队伍前方打探情况的哨骑。
“我去摸一摸动静。”
所谓艺高人胆大,央武带上兵器,骑着战马就离开了,朝着那些勘察哨骑所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在足足找了半个时辰后,他果然瞧见地平线的远方,隐隐有一大队人马正徐徐而来。
四下瞧了瞧后,央武登上附近的一座小山丘,藏在山林中窥视那队人马。
在他的注视下,那队人马随着靠近此地,逐渐露出全貌。
这是一支最起码上千粮拉车的运粮队伍,有的是马拉车,有的纯粹就是靠人力拉乘,数千民夫打扮的人,在雪地中或推、或拉着装满货物的拉车,至于保护的兵马,约有五百名韩卒以及百余名骑兵的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运粮车,无论是马拉车还是人力拉车,竟然采用的都是雪橇车,这让央武看得心中激气,暗骂这些韩人不要脸,当年偷师他们魏军的武罡车,如今又仿造雪橇车,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不过同时,他心中又有些自豪,毕竟韩人肯定是在觉得武罡车与雪橇车优秀的情况下,才会偷师仿造,这让他再次坚信,他魏国的某位太子殿下,不愧是英明神武的贤君。
『看这速度,今日应该是运不到渔阳军的军营,这帮人大概会在途中歇息一晚,这或许就是我等唯一的机会了……』
看着远处那韩军运粮队伍的行军速度,央武心中暗暗想道。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暗骂起来,毕竟倘若不是这些韩人仿造了雪橇车,这帮人的行军速度还要更慢,也就是意味着他们魏军有更多的机会,不像眼下,只有那么一晚的机会,倘若今晚不动手,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明日将辎重粮草运到渔阳军的军营。
当日,央武在山丘上窥视了许久,并且随后还悄悄跟了这支运粮队伍一段,直到看到这支运粮队伍在黄昏前扎下了帐篷,他这才原路返回。
这次他并没有迷途,顺利地回到了李惠的兵车上,将亲眼所见的种种告诉李惠。
李惠想了想,当机立断地决定,于今晚偷袭那支韩军运粮队伍。
于是,他立刻派人通知这附近他所了解位置的兵车,告诉了他们韩军运粮队伍已经抵达这一带的消息。
至于那些就连他也没有掌握位置的友军兵车,那他就没有办法了。
不过这不要紧,毕竟据央武所言,韩军那支运粮队伍完全没有怀疑这附近是否潜伏着他们魏军,毫无顾忌地在营地埋锅造饭,夜幕之下,那个营地灯火通明,相信这附近他们商水军的兄弟们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会忽略?
于是乎当晚,李惠以及他所联络到的十几辆兵车上的商水军弟兄们,倾巢而动,带上兵器以及引火物,冒着严寒,偷偷摸到了那支韩军运粮队伍的营地。
事实证明,这支韩军运粮队伍果然是毫无防范,在营地中将篝火燃地极旺,这无疑是在夜幕中,彻底暴露了位置——大概是这些韩卒完全没有考虑过,会有敌人潜伏在他们韩军的后方。
“准备动手。”
在悄然下令后,李惠与麾下的百人将们,纷纷取出水壶,往嘴里倒了几口烈酒,意图用烈酒驱赶寒意,使僵硬的四肢恢复如常。
随即,李惠央武等人便悄悄潜近了那个营地。
别看这个韩军运粮队伍的营地,有数千民夫以及数百名韩国步卒,而李惠、央武这一行人,却只有寥寥百余人,但后者心中并无丝毫惧色,毕竟他们这百余人,最差的也是什长一流,而最高的,则是千人将、甚至是两千人将,因此何惧之有?
更何况,搞不好在这附近,还潜伏着他商水军的其他同泽。
这不,待等李惠等人刚刚摸到营地,正准备放火时,却猛然看到这片营地的北侧火光大作。
看到这一幕,李惠与央武心中澄明:肯定是他们商水军的其他兄弟拔了头筹。
“我们也动手!”
随着李惠一声低喝,央武率领着十几名百人将级别的魏卒冲入营地,将视线范围内的帐篷以及那一辆辆装满了粮草的雪橇车,统统点燃。
“敌袭!敌袭!”
营地内的韩人,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对,争相尖叫着冲出帐篷,而那些民夫,此时更是惊恐地在营地内奔走,变相加剧了营地内的混乱,使那数百名韩军步骑,根本无法判断前来袭击的魏军数量究竟有多少。
在一番混战后,以有备算计无备的魏军成功烧掉了绝大多数的粮草,果断选择撤离,返回各自的兵车。
次日天明,当「粮草被袭」的消息传到渔阳军的营垒时,釐侯韩武、荡阴侯韩阳、渔阳守秦开等人,简直是难以置信。
要知道,运粮队伍被袭的位置,那可是他韩军的后方。
难道魏军竟有一支军队,偷偷摸摸潜到了他韩军的后方?
想到这里,釐侯韩武当即下令上谷守马奢,命后者派人到渔阳军营寨的后方勘察打探,看看是否有魏军的营寨。
对于这件事,上谷守马奢非常重视,带着儿子马括、副将许历,率领数千骑兵,堪称地毯式地搜查。
可问题是放眼之处,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有什么魏营的痕迹?
『难道魏军藏在山中?』
上谷守马奢心下暗暗猜测道。
毕竟用常理来猜测,魏军躲在这附近的山洞里,这个可能性的确更高。
于是乎,上谷军又搜查了这附近一带的山洞,而结果,却依旧没有丝毫收获。
『怎么会这样?魏军呢?』
上谷守马奢无法理解这件事:魏军总不可能插翅飞了吧?
那么,人呢?
袭击了他们运粮队伍的魏卒,那些人哪去了?
“沙沙——”
“沙沙——”
百思不得其解,上谷守马奢看了看四周,最终皱着眉头带领骑兵离开了。
他根本不会想到,其实在距离他仅仅只有十几丈远的那座小雪丘下,就埋着一辆魏军的兵车,且兵车内的士卒们,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正在兵车内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