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正堂的惨状时,纵使是这些二十几岁的壮小伙,却也感觉头皮发麻。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昌府内上上下下,包括东家一门十几口以及府上的家仆、侍女,整整百余口人,皆被人杀害,抛尸在大堂上。
而昌邑县人素来敬仰的昌公,竟被人挖去双目、割掉舌头,跪在大堂的墙前。
而那堵墙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蘸用人血的大字——投魏者诛!
“怎……怎么办?”
十几名壮小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而与此同时,在昌邑的县衙,魏使崔咏已早早起身。
昨日他与昌歑的长子昌满约好,今日两人要一同寻访城内的百姓,虽然是作秀,但崔咏认为,昌氏一族在昌邑的声誉极高,因此,拉拢昌氏的少东家一同安抚民心,这远比他们这些魏人单独行动要有效地多。
走到屋外,崔咏用手从水缸里舀了一捧清水,吸入口中,咕噜咕噜地漱口。
就在这时,一名魏卒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脸心急对崔咏说道:“使臣大人,出事了,昌氏一族被人灭了满门。”
“噗——”冷不防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崔咏惊地一口水喷出。
只见他用袖子抹着嘴,惊骇地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此事城内已传得沸沸扬扬!”那名魏卒正色说道。
听闻此言,崔咏脸上闪过阵阵青白之色,带着几分微怒命令道:“带我去!”
一刻辰之后,崔咏带着几十名魏卒,来到了昌府门前那条街。
此时,整条街道已被城内县民堵得水泄不通。
见此,崔咏高声喊道:“我乃朝廷使臣崔咏,各位乡邻,麻烦让让。”
“使臣大人……”
“使臣大人来了……”
宋人们纷纷让路,总算是让崔咏带着那些魏卒挤到了昌府门前。
此时在昌府府门前,那十几名壮小伙自发地堵在了门口,待瞧见崔咏领着一群魏卒来到后,有一人上前搭话:“使臣大人,您可来了。”
『……』
崔咏有些意外于对方的态度,皱着眉头沉声问道:“本使听说,昌公一门遇害?到底怎么回事?昌公乃是朝廷新任命的县公,谁敢害他?”
那十几名壮小伙面面相觑,半响后才有一人闷闷地说道:“使臣大人,您……您还是自己进府看吧。”
片刻后,在几名壮小伙的带领下,崔咏与那几十名魏卒,来到了内院主屋的大堂。
此时在大堂外,亦围满了附近的乡邻。
崔咏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喘了口气,就被一股非常强烈的血腥味刺激地连连咳嗽起来。
随即,待他看到屋内那遍地的尸体时,面色难看的他,更是扶着门墙,当众吐了起来。
没有人笑话崔咏,因为就算是围观的宋民,就算是崔咏身旁的魏卒们,此时面色也非常难看,甚至有几人也跟崔咏一样,疾步走到角落呕吐起来。
原因就在于,不知那群残暴的凶徒,杀人抛尸还不算,居然还用刀刃剁砍屋内的尸体,以至于屋内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就连墙壁上,门上,亦溅起了血肉。
“这……这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魏卒中一名伯长,忍着腹内的翻腾,面色难看地喃喃说道。
对于他们这些士卒来说,杀人是家常便饭,但碎尸,这就有违人伦道义了。
忽然,有一名魏卒指着屋内正面的墙壁说道:“使臣大人,墙上有字,好似是行凶之人留下的。”
吐地七晕八素的崔咏用袖子抹了抹嘴,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屋内的墙壁,骇然看到墙壁上写着「投魏者诛」四个字。
『……』
崔咏的瞳孔猛地一缩。
而就在这时,身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崔咏回过头去,便看到张启功带着十几名魏卒亦挤到了身旁。
只见张启功走到门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屋内,随即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血字,长长叹了口气,黯然说道:“是我的过错,我昨日就该想到,似昌公昨日那般仗义执言,揭露北亳叛逆的真面目,定会遭到那些恶党的迫害……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北亳军居然如此凶狠残忍,竟将昌公一门上下屠杀……”
说罢,他猛然转身,愤然说道:“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北亳军叛逆,必须为他们的暴行付出代价!”
听闻,那些围观的昌邑宋民,被张启功的话激地满脸涨红,纷纷呼喊附和。
就连魏卒们,亦是一个个神情激愤。
唯独崔咏,站在几名魏卒身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启功。
『张启功,你好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