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云的名讳为名,他原本是想假冒宋王之子,号召宋人支持他抗击魏军。
没想到当时却有人质疑他企图趁机窃国,因此,「向軱」改变了主意,假称是宋王的侄子,反正宋国的公卿之子,大多也有王室血脉,他「向軱」,倒也能算是宋王的远房侄子。
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魏军很快就撤出了宋国。
原因有两点,第一,楚国得知魏王赵元偲背信弃义、坑害了暘城君熊拓,为此感到非常不满,尽管仍在跟齐国打仗,但仍令上将军项末派了一支军队陈兵于宋楚边界,唬地魏国不敢逗留于宋地——毕竟当时的楚国,是拥有同时与两国开战的实力的,虽然在与齐国的战争中每每失利,但未见得不能战胜当时的魏国。
至于第二桩事,就是魏国感受到了宋人的骨气。
当时不止「向軱」,事实上宋郡各地都有义士、豪侠揭竿而起,攻击魏军,那时,南宫垚为了讨好魏国,对这些义军血腥镇压,杀得魏国都有些发怵,为了不牵扯上滥杀无辜的恶名,魏国朝廷赶紧召回了包括砀山军、浚水军在内的魏军,让南宫垚治理宋郡。
在这种情况下,向軱,不,应该说是宋云,他理所当然将矛头对准了南宫垚,谁让此时的南宫垚,在宋郡血腥镇压反抗,俨然如暴君一般呢。
此后长达十几年,宋云领导着「北亳军」,与南宫垚的「睢阳军」对抗,这两支曾经的宋国军队,从此成为敌人、不共戴天。
期间,南宫垚有魏国在背后支持,而宋云,亦有宋郡本土豪绅以及宋墨的支持,彼此谁也奈何不了谁。
在这十几年里,南宫垚恨不得将宋云生吞活剥,而宋云亦对南宫垚恨得咬牙切齿——毕竟最初倘若南宫垚不倒戈,宋国其实是有机会能够击退魏军的,而如此一来,宋云的父兄也不至于会战死在沙场上。
文官公卿战死于沙场,可作为武将的南宫垚,居然早早就投降了魏国,这让宋云如何不恨?
而如今,南宫垚已死,这对于宋云来说,也算是得偿所愿,可他丝毫感觉不到欣慰,因为他忽然醒悟,其实南宫垚的存在,这对于宋郡来说,反而是一层保护——有南宫垚在,魏国就不好违背当年的承诺,只能继续默许宋郡自治。
这不,如今南宫垚一死,魏国就开始磨刀霍霍,准备真正将宋郡纳入魏国的国土。
当年还有楚国威胁着魏国,可如今,楚国对于魏国还具有威胁么?魏国刚刚在那场「以一敌五」的战争中,强势地击溃了楚寿陵君景舍的百万大军。
在沉思了足足一炷香工夫后,宋云艰难地说道:“宋某……不能接受贵方的册封。”
听闻此言,使者郑习简直难以置信,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宋云。
他无法想象,宋云居然拒绝了大梁的优厚待遇,那可是驻军六营大将军的职位啊!
“宋云将军请三思。”郑习一脸骇然地劝说道。
看着郑习惊骇的表情,宋云当然能够猜到此人此刻的心情,毕竟魏国给予的待遇的确优厚,就连他也觉得无可褒贬,但是,作为「向氏」的子孙,他岂可为了一己之利出卖国家?——虽然这个国家早已覆亡。
想了想,宋云重申道:“宋某不求高官厚爵,只求大梁继续允许宋人自治……若大梁肯接受,宋某愿解散北亳军,从此不再露面。”
“这……”
郑习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他深深地看着宋云,感慨道:“宋云将军对旧国的忠诚,在下钦佩万分。”说罢,他咬了咬牙,说道:“铭感于宋云将军的忠诚,在下索性也说句不合使命的话……宋云将军,你想要宋郡自治,朝廷是万万不会接受的。”
宋云略带感激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话郑习就算不说,宋云心中也明白,他只不过是想争取一下罢了。
想了想,宋云问道:“倘若我拒绝大梁的好意,贵方会出兵讨伐么?”
“会。”郑习点点头说道。
“会是何人带兵出征?魏公子润?”宋云问道。
“应该不是。”郑习摇了摇头说道:“据称肃王殿下即将成婚,婚期多半就在九月、十月前后,应该无暇出征。”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宋云,语气古怪地说道:“终归,贵军,怕是还不需肃王殿下亲自出马。”
尽管这话有些看不起宋云与北亳军的嫌疑,但宋云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松了口气。
他拱了拱手说道:“抱歉,郑习大人,令你白跑一趟了。”
郑习点点头,看着宋云欲言又止,最终叹息着离开了。
看着郑习离去的背影,宋云思忖了片刻,招来亲卫,吩咐道:“派人前往睢阳,告诉那桓虎,别痴心妄想取代南宫垚,大梁不会同意的。……若他有意割据睢阳,就来与我面见。”
“是!”
亲卫抱拳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