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回来了,让小两口在屋里说会儿话,咱们去看看孩子。”
果淑慧一脸笑谑朝申轶敏呶了呶嘴,申轶敏看了一眼两孩子紧紧胶缠在一起的眸光,眼里的笑漾开了纹路,之前的紧张与抱怨,这会儿,都因为唐七的及时回来而消失的无踪无影。
点了点头,挽着果淑慧的胳膊,妯娌两个一道出了病房。
走廊里,周郁正给老爷子打电话报喜,“嗯,是个大胖小子,七斤八两,母子平安。”
“瞧我。”
申轶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懊恼的拍了下额头,“都忘了给兆业打电话了。”
“呵呵,行,你打,我也给你大哥打一个。”
妯娌两个各自打了电话,周郁挂了电话,嘴角噙着笑,等在一旁。
喜讯报过之后,申轶敏侧身拉了拉周郁的胳膊,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这会儿没什么事儿了,让你婆婆带你回去吗,肚子里的孩子得休息,别跟这儿耗着了。”
“呵,你二婶说的对,咱们也别矫情,要我说,这会儿病房里可没咱们的位置,你二婶心心念念着大胖孙子,让她回家,怕也回不安生呢。”
果淑慧调笑一句,说中了申轶敏的心思,妯娌笑视一眼,果淑慧就拉着周郁离开了医院。
坐到车里,她像是忽然想起,偏头看向周郁,“小晨那儿,怎么说?”
周郁摇了摇头,知道她应该也听到了唐七之前的话,心中的不安尽褪,这会儿只余等待,“应该,还需要些日子。”
“嗯。”果淑慧伸手拉了周郁的手握在掌心,慢慢揉搓着,目光落在她鼓起的肚子上时,满眼温润与慈爱,“一次性解决也好,免得等你生产时,他再忙的脚不沾地。”
定心丸。
周郁抿嘴笑了。
果淑慧的意思她懂,既是宽慰,也是在告诉她,凌晨现在这么忙,为的,就是能在她生产时,多陪陪她。
B市,病房。
莫骄阳听完医生汇报的凌晨恢复情况,又简单的问了几句接下来的治疗计划,得到的答案,还算满意,点了头,便让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
身体机能处于恢复状态,凌晨的精力不是很足。
半眯着眼睛,轻缓的呼着气,有气无力的样子,一改之前的意气风发,嬉笑怒骂。
这样的他,让莫骄阳看的蹙眉。
“怂。”
凌晨:“……”
精力不济不代表他耳朵失聪。
眼睛半眯不代表他不能视物。
尼玛,这是什么兄弟?
呸,也是他自作多情了,人家都要当总统了,还跟他称个屁兄,道个屁弟。
撇了撇嘴,凌晨把头偏向一边。
虽然这个动作做的很吃力,趴俯的姿势让他想侧下脖颈,都会拉动后背的筋脉,表皮的痛与内里的痛混搅在一起,不过轻轻动了一下,全身的毛孔都有汗渍渗出。
“骂你怂还委屈你了。”莫骄阳坚冷如冰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鄙视,嘲讽。
凌晨很想抚下额,不过,目前来说,这个动作对于他,有点困难。
他垂着眸,想着这男人不打算让他安生休息,唯一能对抗的,似乎就是把嘴角撇到天上去。
嗯,撇死他。
“再撇也是怂货。”
凌晨:“……”
妈的,这是想找仗打的意思?
凌晨撇出薄刃的嘴角这会儿紧紧的抿了起来,似乎在酝酿。
莫骄阳抱臂环肩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脚下的高定皮鞋跟重重的踏在病房里的地面上,嗒嗒的顿顿响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击在凌晨的心脏。
原本该惜字如金的男人,突然开启了喋喋不休的模式,“几个亡命徒就把你伤这样,你还好意思回来?要是我,早闭着眼睛借着人家那把土,把自己埋了。”
凌晨:“……”
莫骄阳同志,这算是恨他没死?
嘶……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晨咬着牙,别扭的转过头,一双半眯的眸子这会儿陡然炸起了森芒,咄咄逼人的睨向斜伸着脚尖,居高临下嘲讽他的男人,重哼一声,“四个对那么多亡命徒,你试试。”
“以一敌十,忘了当初进部队是怎么训练的。”
凌晨:“……”
莫骄阳铿锵之语堵的凌晨喉结连咽了两口唾沫,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咕哝,“我都退役好几年了。”
莫骄阳:“……”
呵,到是会找借口。
“连三寸不烂之舌也退役了。”
凌晨:“……”
能不能不要这么尖酸刻薄?
男人心胸还是宽广一点的好。
凌晨悄悄的在心里腹诽着。
“不服?”
病房里沉默半晌,莫骄阳抱臂睨着凌晨的目光渐渐淬染了冷冽,一双瞳仁如伽马射线般从头到脚的扫过他全身,连内脏的纹理都扫的一清二楚。
不服两个字灼灼烫心。
凌晨被他看的别扭,其实,也不算是别扭,多少有点心虚,一时目光闪了一下,含糊道:“虽然我这张脸挺好看的,不过,医生说的话你也听见了,现在的我,连吃饭都挺困难的。”
言下之意,别的事儿,你就不要想了。
莫骄阳:“……”
“呵……呵呵……”
过了好半晌,莫骄阳才冷笑两声,听起来有些渗人。
嗯,至少,凌晨听着脚底发凉。
好吧,他得承认,刚才那笑话,有点冷。
尼玛,这都几月的天了,病房里怎么会有冷气肆虐,这帮医生护士太不负责任了,就算不把阳光照进来,也可以把空调开开吧。
凌晨悲催了。
“忍着,叫出来就是怂货。”
尼……玛……
凌晨整个背都是痛的。
除了背,从外到里,连内脏都是痛的。
嘛的,以一个点催动全身的痛,对他这个重伤的人来说,是不是混蛋了点。
还特么不让叫,呜呜,他哭算不算怂啊?
啪……啪……
这样的压制,足足持续了五分半钟,病床上的凌晨几乎泡在了汗水里,背后的纱布,那一层层由内渗出的血痕,已经由一点扩散到整片整片的面积,触目惊心。
呼了口气。
像是满意了。
要不是这会儿他的伤势不能起来笔划,莫骄阳真特么有心把他拉起来,摔个十遍八遍的。
尼玛,让你大意,让你判断失误,让你得意洋洋,让你差点回不来……
所有的所有,都因为,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回不来了。
习惯了他的活蹦乱跳,习惯了他的诡计多端,习惯了他的洋洋得意,习惯了他的小人算计,突然间,这个人变的安静了,甚至可能消失了,那个从小相当于他手足的另一个男人,很可能从他的生命里就此流逝,再不复见,一想到,挖心挖肝的痛。
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很奇怪,他不会像女人那样抱着你痛哭流涕,也不会像女人那样拎着你的耳朵喋喋不休,更不会像女人到了更年期一般亦步亦趋,谨小慎微,吃过一次亏,恨不得下次让你永永远远的不再沾染这种事儿。
男人不会。
尤其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男人,更不会。
他会让你在摔倒的地方趴着,重重的踩上两脚,告诉你,该记住,下次别再摔倒,再摔,踩你的就不只是脚。
莫骄阳走了,走的时候,凌晨即使痛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他还是隐约在眼角的缝隙中,看到那个背影挺立的男人,脚步趔趄了一下,甚至,他隐约看到那个硬如钢铁,冷若冰刃的男人眼角,有晶莹的珠光闪过。
心,突然就畅快了。
畅快的想笑。
“咳咳……”
瞧瞧,重伤的人,还想偷着笑,这后果,就是这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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