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早上,终于在接到凌晨这通电话的时候,下定了决心。
“什么?”凌晨已经准备好可以出门了,听到周郁的话,挑了挑眉,扬了扬手里的钥匙,靠在门口的屏风处,没急于走。
“我,想请你,帮个忙。”
“犹犹豫豫,遇到麻烦了?”
这两年凌晨跟周郁接触的并不频繁,除了每个月交差的一顿饭,他几乎很少会跟周郁碰面,当然,偶尔需要的场合,周郁也会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完成自已的角色。
只不过,除了这些,她的确本分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会儿,提要求……
“你现在能来我这一趟吗?”
“嗯?”刻意拉长的腔调,似乎有些爱莫能助的味道,其实,凌晨没有告诉周郁,原本他就准备过去的。
周郁误会了,以为凌晨有别的安排,一时间矛盾的咬紧了下唇,退而求其次的商量道:“要是白天不方便,晚上……”
“晚上——”凌晨慢慢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似乎他的大脑正在思考晚上行程的安排,有没有空余的时间。
周郁知道凌晨很忙,应酬也多,感觉他有推却之意,刚刚升起的孤注一掷的想法,不免开始打退堂鼓,可是她又真的不想再跟婺源哥哥做无谓的纠缠。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早就没了十四、五岁一腔热血,只凭两个人相爱,便以为可以相守到老的冲劲,太多的现实纷杂压迫着她不得不低头,不得不退缩,不得不用最后那点残余的骄傲砌起坚硬的外壳来保护自已。
她其实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婺源哥哥能出现在她的楼下,并且知道了支票的事儿,是因为他母亲的全盘托出,还是因为什么,可是她心里清楚,无论是哪一点,陈家人都不会想要她和婺源哥哥在一起。
既然结果不会改变,中途纵然兜转出许多弯路,又有何意义呢?
“就当帮我个忙,行吗?”
周郁的声音透着失落的请求,这是她在两年间,从未曾展现在凌晨面前,脆弱的一面。
对,脆弱。
还有无力。
哪怕隔着手机电波,他们看不到彼此,可是凌晨就能准确的分析出周郁此刻的心里,甚至,他还能猜测出,周郁此刻的表情,一定是为难的靠着墙壁,将自已蜷缩成一团,埋首在膝盖上,双目只盯着一个点,当别人以为是聚精会神的时候,其实,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焦急。
说不上是心软,还是什么,凌晨几乎没有犹豫的开了门,拿着钥匙,按了电梯,等候电梯的时候,他说,“我现在过去。”
“谢谢你。”挂断电话前,周郁轻轻的吐了这三个字。
笃笃笃——
“囡囡,你在吗?”
陈婺源在楼下等了四十多分钟,等到了周郁同室的女孩下了楼,他以为很快就能等到周郁下来,可在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三十多钟以后,还没看到周郁的身影,终于,没忍住,走了上来。
白天的楼道少了夜晚的漆黑,看着并不那么可怕,只不过,楼梯上的水泥已经脱浆了,很多地方还有磕掉的坑壑,陈婺源的等在门外,皱着眉打量着周郁居住的环境,心下,又是一痛。
防盗门从里面打开,周郁刚刚挂了电话,又换了一件能见人的衣服,这才来开的门,“婺源哥哥。”
陈婺源看着周郁侧身的动作,并没有向外走的打算,思量片刻,抬步便迈了进去。
两个女孩居住,并没有男士的拖鞋,周郁这会儿脚上套上了叶微微的拖鞋,把自已的拖鞋摆在门口,“婺源哥哥要是不嫌小,就换我的拖鞋吧。”
陈婺源上来之前染了几分烦躁和阴郁的心情,因为一双拖鞋,悄悄的舒展了。
对于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即便是与人同住,若是拿不出一双男士的拖鞋,意味着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陈婺源不会不懂,只不过,他不会宣之于口罢了。
有些事儿,他还需要确认,不急,反正,他来了,反正,他的囡囡,就在他的眼前。
周郁的拖鞋是三十八码的,陈婺源的脚,至少也要套上四十二码的才算合适,这会儿,一双大脚套在粉色的卡通拖鞋里,走在客厅老旧的红木地板上,那种逆颜的违和感,直击感观。
“婺源哥哥,我有点不舒服,今天不出去,行吗?”周郁从厨房端了一杯温水出来,放到了茶几上,站起身坐到陈婺源的对面位置,没精打采的说道。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吗?”陈婺源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屋里的摆设,除了整洁和干净以外,整间屋子没有半点值得夸耀的地方,连同那些摆设此刻落在陈婺源的眼里,也委屈了他心里疼宠的女孩。
不过,相对于外物,他自然更关心囡囡。
周郁摇了摇头,“昨天没睡好——”
“是因为婺源哥哥吗?”
周郁不过是表达了一个事实,却不成想被陈婺源误会了,一瞬间,他的脸庞仿佛倾注了阳光,咧开的嘴角一下子把他的年龄倒退回了十七、八的年纪。
周郁被他的笑容恍的眼神一闪,整个人像是被刺儿扎到了一般,如坐针毡的想要逃离,“婺源哥哥,你先坐会儿,我去洗把脸。”
话落,没等陈婺源开口,周郁已经起身去了卫生间。
隔着一道玻璃拉门,周郁把水笼头开到了最大,两只手捧着冷水直直的朝脸上扑去,一下不够,两下,两下不够,三下,直到把她脑子里忽然上升的热度浇熄,浇灭,方才罢休。
神思冷静下来,周郁胡乱的扯过毛巾擦了把脸,又随手拿过化妆台上的精华液开始往脸上喷,简单的打理过后,感觉自已有点精神了,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她又拢了拢头发,这才拉开了卫生间的拉门,重新走了出来。
“囡囡——”
笃笃笃——
“婺源哥哥,你等一下,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周郁脚步只顿了一下,便转了方向,走向门口,连猫瞳都没看,就直接开了防盗门,这样的举动,落在一直把目光落到她身上的陈婺源眼里,不免有些疑惑。
“你怎么过来了?”
凌晨:“……”
若不是周郁下一个举动是抬手直接挂在了凌晨的手腕上,凌晨几乎都要怀疑之前他打的电话被别人误接了。
不过,周郁在挽上他臂弯的时候,做了个小动作,那是两人这两年在跟凌母斗智斗勇中,培养出来的小默契,几乎是一瞬间,凌晨就了然了周郁让他过来的目的。
更何况,这会儿他眼角的视线分明撇见屋里还坐着一个男人。
“出差刚回来,累不累?”被周郁拉扯进门的时候,凌晨状似咬耳朵一般,贴近周郁的脸庞,低低言语。
鉴于这两年在凌家作戏时偶尔也会有点小暧昧的举动,周郁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何况,这会儿屋里还有陈婺源在,所以,她尽量也表情显现的自然一些,“昨晚没睡好,有点头疼。”
室内没有男士拖鞋,凌晨随着周郁进屋的时候,谁也没提要换鞋的事儿,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走过地板,坐到了客厅唯一的一张沙发上,与陈婺源拉开了点距离,不过,坐下的时候,凌晨随意的将周郁圈在了自已怀里,抬手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不热,应该不是感冒,可能是累到了,一会儿让莫璃给你看看,下午回家跟妈吃个饭,晚上去我那住吧。”
“囡囡,不介绍一下吗?”从凌晨进来,一直隐忍无声的陈婺源,在看到凌晨的一系列举动时,终究没忍住心下的躁动,目光不善的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