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于丹乔在犹豫过后,终究还是吐了口气,“囡囡,阿姨很高兴。”
不是高兴她飞上了高枝,攀上了大树,而是高兴,她终于能够转移视线,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周郁扬眸前,掩去了心中的苦涩,眼里带着小女儿的羞涩,微微躲闪着这个话题,“阿姨,要不要让人接你回去?”
陈家的生意,火烧眉毛,于丹乔自然不能多留,这会儿细细看过周郁的表情,那种小女儿的娇羞,让她误以为是女孩子谈恋爱不好意思跟家里的长辈细说,而生出来的怯意,这般一想,她心下积压的乌云,瞬间被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冲破,心里虽然为自已还执迷不悟的儿子担忧,可是至少,一个孩子放下了,另一个孩子也很快能接受现实了。
“阿姨带了人过来,等会儿就走了,囡囡……”
又是欲言又止。
周郁了然于心,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轻笑道:“那我就不留阿姨吃饭了,本来他还说要请阿姨吃个饭的,只是他也忙,天天左一个会,右一个会,还要开跨国的视频会议,所以,我过来的时候,他还说给阿姨带个好,等有机会再拜访阿姨和叔叔呢。”
周郁没撒过这样的谎,她其实一点底气也没有,可是她了然于丹乔的欲言又止,所以哪怕是空话,她也尽量让表情自然一些。
若是没有这张支票,或许于丹乔轻易就能戳破她话里的虚假,可是这张亿元的支票成了比任何语言都有力的证据,所以,周郁说的,于丹乔相信了。
离开的时候,她又抱了抱周郁,再次哑了嗓音,“囡囡,别怪你叔叔。”
怪吗?
周郁摇了摇头,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寄人篱下十几年,那个被她叫了十几年叔叔的男人,即便言少,却不曾短缺她半分,比起那些无家可归,或是被卖,或是寄居在孤儿院里的孩子,无疑,她还是幸福的。
除了……
心里苦涩,眼里却只透着缘浅的无奈。
没有送于丹乔去机场,周郁只看着她在酒店门口带着跟她一块过来的男人上了车。
那个男人,她不认识,不过那毕恭毕敬的态度,她看的出来是陈家的下人,想来,她走之后,陈家的下人,也大换血了吧。
凌晨,凌氏集团总裁,少年有为,手段雷霆,为人狡诈、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
飞机离地升空的时候,于丹乔望着窗外丝丝绕绕的白云,脑海里仿佛结了蜘网般,缠绕的都是关于囡囡身边这个男人的信息,太过纷杂,太过凌乱,又太过无处拿捏。
富时相交,落难纷逃,陈家这一次的劫难来的太过措手不及,却又让陈家人看清了很多嘴脸。
看着儿子和丈夫****愁眉不展,家族企业眼看凋零在即,她唯一能想到的,竟然是别的阔太给她看的一条八卦消息。
囡囡……
没有告诉丈夫,她其实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甚至,来之前,她想,陈家若真是败了,她这一次,算是见囡囡最后一面吧,她太解自已的丈夫,也太了解囡囡的心思,当年丈夫逼走她的理由一但消失,这孩子若是再犯了执拗……
于丹乔抱紧了手里的皮包,那里,有她的囡囡,为她寻来的生机。
一个亿,一个男人,说给就给,是不是代表他的心里,囡囡比这一个亿,更有价值?
有些事儿,于丹乔是过来人,哪怕当时不曾捕捉,可事后想来,总还会有蛛丝马迹的破绽,比如,囡囡给她这一个亿,是因为在意养育多年的恩情更多一些,还是因为……
“囡囡……”
三万英尺的高空,于丹乔心情复杂的默念着这个名字,闭目时,眼角依然有止不住的泪,滑落。
送走了于丹乔,周郁有短暂的失落。
亲情的缺失,还有上大学被迫离开那个家之后的孤独感,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是很想念回到那个家,回到她以为的亲人的身边的。
可是她知道,回不去了,从她被撵走,那个家门,便永久对她封闭了,除非……
呵呵——
一声苦笑,那个除非,是她避之不及的东西,每每想起,心痛如绞。
抬眸望天,湛蓝如碧玺般的晴空兜头罩下,明媚的阳光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洒落在街边压迫着枝桠的雪花上,剔透晶莹,就像她少时眼底悄然流下的泪,被那个少年握在手心时,这般含笑比喻。
那是她少时还未至青春期,便萌发出喜欢的一个人,开始,只敢悄悄的,然而不知何时,或许是因为那一年一年的陪伴吧,情窦初开的少年,终于将悄悄喜欢他的女孩,拥进怀里,浅吻定情。
那是怎样的一幕啊——
周郁眨着眼角微凉的泪,那些止不住的水流像是失了闸控,完全不被束缚的倾泻而出。
大街上,酒店前,她就那样仰着头,看着雪花流泪。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份,我的爱因你而生,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手机来电的音乐不厌其烦的在她的包里响着,她一度被铃音带进回忆,又因为铃音的不放弃,而不得不拭了眼角的泪,轻了轻嗓音,按了接听键。
“我说小姐啊,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当老板娘的好吗?”这是《晨光》杂志部美女主管刻薄又不尽人情的声音,带着微扬的嘲弄,似乎在彰显她光明正大,不背人言的意思,没等这边周郁开口,便又嗤了一声,“虽然你以一个娱记的身份混进了咱们杂志部,但我再次向你郑重说明一点,你可以用你比狗还灵敏的嗅觉向我来证明你的实力,但千万别把你曾经当过狗的历史扒出来让我给你难堪。”
“……”
官大一级能不能压死人?
老处女空窗多年,会不会心理畸形?
周郁忍着心情不好想要呛声回去的痛快,忍气吞声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主编。”
“二十分钟内,我要在公司见到你。”
杂志初创,什么都是摸索前行,好在,员工和主编都是内行翘楚,当然,就算是八卦杂志跳槽过来的周郁,也是正经的传媒大学毕业的,若是没这份学历,周郁只怕也拿不下这份工作。
不过,回公司前,周郁很有责任心的提前给总裁办公室置了个电。
“总裁,周小姐找你。”
碍于上午周郁从总裁办公室拿走了一张上亿的现金支票,秘书在接通周郁电话的时候,也谨慎的选择了通知总裁,而没因为她现在身份的不对等直接打回。
凌晨挂断内线的时候,已经让秘书把电话切了进来。
拿起另一部话机,开门见山,“忙。”
“呃——”周郁虽然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刷刷纸而翻动的声音,可是资本家这么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还真是让她有些不适应呢。
“那个,我没有你手机号。”
“嗯?”凌晨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周郁听出来了,却没识趣的闭嘴,而是非常有责任心的问道:“我签了卖身契,总要知道主子的需求。”
“呵——”
突兀的一声笑,带着几分恶劣的调侃,“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郁没想到她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资本家还拿这样的话涮她,刚刚哭过的脸庞不知道是被冬末的寒气冻的,还是被他话里挑逗的意思臊的,这会儿正泛着红晕,咬了咬牙,她垂眸盯着冰冷的柏油路,声音放低,却带着她的骄傲,“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