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都堵严实了。
人家多自觉啊。
人家说,自家的孩子身体不好,不能耽误莫家的子嗣,骄阳啊,你再找一个吧,连人选都给备好了,瞧瞧,还是他自己看中的。
莫伟天眉头都快打成蝴蝶结了,整个人烦躁郁闷的想跑到部队的大演练场上拿着皮鞭挥两下,要是此刻,有人能跟他对打,发泄发泄心中的郁结,真是再好不过了。
“爸,您没事儿吧?”
莫首长到底还是孝子,虽然想帮儿子,可是也不能看着老子纠结的快死掉吧?
能得到儿子一声关心,莫伟天虽然还没办法疏解那些郁结,可好歹还能缓口气。
摆了摆手,目光依然咄咄逼视着莫骄阳,“为了个女人,你真打算连前程都不要了?”
“这事儿跟杜若有什么关系?”莫骄阳声音极淡,回视着莫伟天的眼神仿佛在说,爷爷,您不能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
莫伟天“哼”了一声,回看着莫骄阳的眼神仿佛在说,无理取闹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想办法弄点事儿缠住阿崇,让他在S市抽不得身。”
“爸?”莫首长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吩咐,神色一凝,“您是怕?”
脑子难得开回窍,或许是因为从军多年,对危险的敏锐度比较高,莫首长知道举国上下,现在有个地方正让上头的领导头疼不已,边民难化,自古有之,以前信息不发达,武力解决或许还不会有什么非议,可是现在动不动就拍个照片,录个VCR发到互联网上去,这解决问题的手段也受了掣肘,所以这种时候,如果真有人能把边民驯化,如果正巧又是个有些背景的青年才俊,那……
这样一想,莫首长也不得不严肃起来,偏头看着莫骄阳,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少不得把这种局势剖析出来。
莫骄阳只是静静的听着,心下却不以为然,不是他有多自负,而是他太清楚朱崇的性子,当初之所以入仕,也算是时机得宜,再加上他不想受别人的掣肘,如今,他到是一副甘于现状的样子,纵是朱家野心勃勃,当事儿人不想掺和,再大的野心,也只能化作虚无。
所以,听着莫首长说完,莫骄阳故作惊讶的说道:“那要是这样,阿崇的能力也不差,真要是把这些边民驯化了,也算是大功一件啊!”
“……”莫首长抬手真想给莫骄阳一巴掌,你丫的,这是纯心想把老爷子气死吧?
莫伟天也算看出来了,莫骄阳现在是摆明了所有的事儿,都排在了杜若之后了。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的血管蹦蹦的跳着,好像随时都要挤爆一样。
半闭着眸,一边缓和着精神,一边把自己后备的棋路说了出来,“你和杜若重新在一起我不反对,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到时候,这个孩子抱到家里,养在杜若名下,如果以后她能生,这个孩子让你妈养着,要是不能生,这个孩子就算是她的孩子。”
呃?
莫首长看着老爷子的神色,隐有妥协,想来,这个办法不是偶然的一时兴起,应该在这之前就想过了。
只是老爷子,你确定你这个想法能成立?
莫首长很不看好,却不发表意见,而是偏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莫骄阳嘴角缓缓扬起的那抹连嘲带讽的笑。
“爷爷……”莫骄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语带玩味,“那个女人,爷爷不会是想去母留子吧?”
这是古代帝王家常见的伎俩,可是现在社会不一样了,这样的伎俩,若是被那些明里暗里盯着莫家的眼睛逮到半点蛛丝马迹,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有多少巴掌扇到莫家脸上,会有多少口水唾沫喷到莫家脸上。
莫骄阳脸上嗤嘲的笑讽不减,眼里的光,仿佛在说,爷爷,您这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呢,还是以为我只是光长个子,不长脑袋的白痴呢?
他敢打赌,老爷子怕是把候选人都挑好了,一但他就范,老爷子的后招一定会接踵而至,到时候,为了莫家,他就算是不妥协,也得妥协,只能承认这个女人是孩子的母亲,而这样的消息一但承认,他还有何脸面于去追回杜若?
眸光流转,莫骄阳玩味的视线缓缓变成了忖度,穿过莫伟天苍老瞳仁的深处,仿佛在那里潜藏的精光中,还看到了他另一层算计。
果然呢,权谋心术,老姜狠辣。
可是再狠辣的老姜,碰到一手栽培出来的小姜竭力反抗,也只能唉声叹气。
不得不说,莫骄阳的思路过于敏捷,莫伟天所有的布局几乎在几秒钟内就被他参透。
可是莫伟天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这是他的底线,无论如何,莫家必须有接班人。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下去,显然已经变的无意义了。
莫骄阳轻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眸光收回时看了一眼腕上手表的时间,展了下肩,做了个起身的姿势,“爷爷,时间晚了,您歇着吧。”
“……”
门板开了又合,莫伟天和莫建军互视一眼,这个许题还没聊个明白,莫骄阳这番作态,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反对,也该坚持把想接杜若回来的话说个明白吧?
就这么走了?
莫伟天沉眉敛眸,一只手按住心脏的位置,不舒服,极其不舒服。
莫首长觑了一眼莫伟天的脸色,想问一句,爸,你心脏不舒服?
可是他看着老爷子的脸色除了黑了点,并没有别的症状,想了想,还是不开口了。
“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呆着干吗?”
“……”莫首长默默的起了身,心里想着,人家都特么当儿子的给老子背黑锅,他到好,当老子的,替儿子背黑锅。
莫首长默默的开门从书房走了出来,一走出来,诧异的看着从自己房间走出来,手上拿了一件厚实外套的莫骄阳,整装待发,“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莫骄阳手腕上搭着厚实的羽绒服,大衣在这深更半夜的起不到半点御寒的作用,手刚离开门把儿手,就听到莫首长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侧眉一弯嘴角,“一个人睡,被窝冷。”
“呃?”
莫首长有些反应迟钝的看着儿子走向楼梯的背影,那样大言不惭的语气,真让他怀疑以前他在部队是怎么撑过来的?
莫伟天刚刚撑着茶几站起的身子,因为走廊里父子这一句对话,气的手腕一松,又重重坐了下去,肝郁气滞,缓不过气来。
莫骄阳玄关处换了鞋,贾美云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也没去睡,看着儿子换鞋,又看了一眼儿子手里的衣服,估量了一下厚度,想了想,起身一边往厨房去,一边让莫骄阳在门口等一会儿。
等到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根荆条。
莫骄阳还来不及缓过味来,这个季节,他妈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东西,就听贾美云做贼心虚的嘱咐他,“下车的时候,把这儿个缠身上,敲门的时候,看看是谁开,要是你岳父开的,你就直接跪下去……”
莫骄阳忍着嘴角抽搐,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下楼梯的莫首长,眼神交流道:“爸,你能把你媳妇看好吗?”
莫首长虽然也觉得自己媳妇干的这事儿忒不靠谱,可是在儿子面前,还是得护着,瞳仁一瞠,不知好歹四个字,就被传递过去。
莫骄阳心下翻了个白眼,穿好了鞋,没接那根好不容易得来的荆条,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贾美云看着手里的荆条,又看着合上的房门,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多好的苦肉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