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想的东西太多了。
苦笑绽放在嘴角,莫依岚竟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干涩的连眼泪都不会流了,明明心里酸的很,可是眼睛却可以睁的大大的,看着天花板上那白白的墙面,仿似将自己置身在最纯净的世界里,享受着阳光雨露的包围。
她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的生命是被父母带到这个世上的,可是当母亲遗弃了她,当父亲另结新欢之后,她突然迷茫的不知何去何从了。
这种迷茫,是她以前不曾有过的,哪怕曾经她的父母对她也一样忽视,可是那个时候,她总是会找出许多的借口,就像电视里演的广告那样,忙,忙,他们都忙,工作忙,应酬忙……
有些时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种幸福。
可是现在,她面前就像是摆着一面镜子,一面能照进她内心的镜子,把她所有的自欺欺人全部打破,镜面出现了裂痕,是你如何修补都不可能抹煞的裂痕,每一道裂痕又都在提醒着她,存在的意义在哪儿?
床边摆着的衣服是她昨天被吊在十几层楼外时穿的,莫依岚毫不犹豫的拿起被叠的整齐的衣服进了卫浴间,脱下了身上的病号服,换好了衣服。
从卫浴间走出来的时候,莫依岚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便笺和笔,心里还忍不住想着,高级病房到底设备齐全,瞧瞧,这便笺都是带香味的。
提笔的时候,莫依岚脑子里闪过许多人,除了莫家人,还有白廉,她能听得到白廉在这病房里的声音,只是她的心在没有完全清除那个人的印迹时,是不可能打开一个缝隙,允许别人闯入的,所以,她只能说抱歉。
提笔,落字。
大伯母,嫂子:
我累了,想出去走走,静静心,不用找我,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依岚。
收笔的时候,莫依岚在看着那一本崭新的便笺才被她划开了一页,想了想,又翻开了一页,这一页,首字落款,是白廉。
“对不起,或许是你最不想听到的,可是我已然过了年少莽撞冲动,可以放肆的许诺惊天誓言的年纪了,曾经狠狠的爱过,作为青春期独有的纪念,哪怕那份爱在我心里划出了一道沉重的伤疤,可我却不曾后悔,我很珍惜。
因为珍惜,所以一直不接受任何一个陌生人的闯入去挤走这份爱,哪怕,我不可能再得到,却因为那份曾经追逐的美好记忆太深刻,而情愿画地为牢。
白廉,我要对你说声祝福,理性的把彼此放在朋友的关系上,在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看到你收获了崭新的幸福,能嫁给你的女孩,一定是最幸福的女孩,她有父母的宠爱,有自己老公的宠爱,不像我,爹不疼,娘不爱,连喜欢的男人也嫌弃,呵呵——
所以,你看,我这么差,你的眼光应该是出了问题了,还是赶紧矫正吧。”
莫依岚在笔锋收尾的时候,嘴角竟然也不自觉的绽开了一抹浅笑,只是因为心情太过混乱,而忽略了这抹浅笑的存在。
转身,离开,悄无声息。
“人呢?护士,这间病房的人呢?”
白廉像是疯了一样,一手把着门框,一边目眦欲裂,疯狂的搜寻着。
那个刚刚收了他钱的小护士,因为内急去了趟厕所,在厕所没等出来,正好碰到同楼层的一个同事,两人在而厕所里正在说着八卦,一时间就忘了病房里的莫依岚。
这会儿走廊里的叫声太尖锐,甚至那种嗓音就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一般,声嘶力竭,闻者心颤。
“白先生,这是怎么了?”
护士长第一个冲过来,这一层楼的病人都不能小觑了,尤其这间,昨天她们总裁是亲自过来安排的。
白廉猩红的双眼像待捕的雄狮一般狠狠的锁住了护士长,抬手指着空空的病房,恶狠狠的质问着,“人呢,我问你,人呢,我就打个电话的功夫,让你们的护士给我看着的,人呢,啊?你们把人给我弄哪儿去了?”
护士长瞧着白廉的情绪太过激动,若不是这会儿手上空无一物,她都要担心下一秒这层楼就得出人命官司了。
这种时候,护士的经验便是努力平息病人家属的怨气。
“白先生,你先别激动,莫小姐或许是醒了,小护士扶着她下床走动了吧,我这就让人去找。”
护士长后背也冒汗了,莫家她也惹不起,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护士长干不干到是无所谓,只怕——
护士长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了,回身的时候,已经顾不得形象了,尖着嗓子在走廊里叫开了,“陶瑶,陶瑶,你在哪儿,莫小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啊?护士长,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陶瑶便是那个小护士,这会儿从卫生间冲出来就往护理站这边跑,脚步太急,还有点气喘。
白廉其实也不大记得那小护士长什么样,都穿一样的衣服,他只是看衣服说话。
这会儿瞧着小护士往过跑,他的速度比护士长还要快,直接就朝陶瑶冲了过去,差不多一臂的距离,两只手便伸了出去,狠狠的撅住陶瑶的肩膀,一边用力的摇晃着,一边目眦欲裂的质问着:“人呢,我让你看着的人呢?啊?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陶瑶是真被吓到了,若说刚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这会儿就觉得自己有多倒霉,“白先生,白先生,我去厕所,去厕所了。”
陶瑶只想把自己赶紧撇清,瞧着这位先生的样子,只怕一个不好,她的小命就没了。
陶瑶脸都吓白了,肩胛骨都快被这位先生抓碎了。
“去厕所,你怎么不去死?”
陶瑶一下子就被吓哭了,连护士守则都忘的一干二净了,这会儿,眼泪籁籁落着,比死了亲妈还痛苦,双目无助的看着护士长,声音里已带着惊吓的祈求,“护士长,护士长,你快救救我,帮我跟白先生求求情吧。”
“白先生,你先松开手,你先冷静,已经给冷大夫打电话了,冷大夫马上就上来。”
护士长心里就算是再怨陶瑶不尽责,这会儿也不敢火上浇油了,尤其她眼看着白廉的手朝着陶瑶的脖子掐了下去,那副狠厉的样子,是真的想把刚才说出来的话付诸行动啊!
护士长一抖,是真的怕啊。
她跟白廉也是打过交道的,白廉的母亲,贾素素,因为在这里看妇科,偶尔就会留间病房,图个方便。
白廉有的时候会来接贾素素,或是送贾素素过来,与她打过几次照面。
只是这个时候,她可不敢期望自己的面子能让白少压的住火气,放过陶瑶,只是她不能让人出事儿,出了事儿,对谁都不好。
“白先生,你听我说,这会儿什么也没有找人要紧,咱们医院都有监控,先去调监控,把人找到再说,好不好?”
“怎么回事儿?”
贾美云和杜若刚上电梯,就听到这边闹闹哄哄的,明明是VIP病房的楼层,平日里的护士都极有素养的,像这般不顾形象的时候,还真是没见过。
护士长眼角的余光瞄见是莫家人,当时心口提着的那口气就松了下去,连带着抓着白廉胳膊的手也跟着松了下来。
“啊,救命——”
陶瑶这会儿还在白廉的掌控之下,哪怕护士长说了去调监控的话,白廉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副恨不得把她活剐了的样子,一时惊吓,她觉得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马上就能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