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弦绷的一声就断了,突然间睁大的眸子有几分吓到又有几分不敢置信的样子,嘴唇蠕动,却没说出来。
这会儿不只是杜若了,屋子里凡是不知真相的人,差不多都会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连皮丘都叫道:“向阳,大老爷们别磨蹭,痛快打个电话,要是小两口吵架了,男人低头也不丢人,歌里不都唱了吗,因为爱情。”
向阳没有打电话,从卡坐上起来的时候,直接抄起一把切蛋糕的专用刀,不知何时摆在他身边的。
杜若和向敏晴面面相觑,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信息,就是这蛋糕怎么是向阳切?一般只有过生日的人才切蛋糕呢。
三层的蛋糕,每一层都铺满了水果,墙面的LED电视里播放着张惠妹的《解脱》,高音圆融、低音柔和、中音稳定,这就是杜若对张惠妹的印象,可是这首歌词在这会儿听来,却透着沙哑的伤,说不出的痛。
爱是不夜城,回忆像星辰,热泪越沸腾,我越感觉有点冷,变了心的人,越想越伤人,枯坐到清晨,阳光替房间开了灯。
想,若结局一样,又何苦再想。
伤,若让人成长,我为什么怕分手的伤。
解脱是肯承认这是个错,我不应该还不放手,你有自由走我有自由好好过。
解脱是懂擦干泪看以后,找个新方向往前走,这世界辽阔,我总会实现一个梦。
当向阳端着切好的蛋糕放到杜若手边的时候,杜若的眼里突然有一种酸,像是在做着一种告别。
或许是别人接的很顺利,杜若的动作微慢,向阳竟然忘了杜若身边还坐着一个护花使者,大方的拉过杜若的手把蛋糕盘放了上去,嘴角一咧,“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拒绝,多不礼貌啊。”
杜若嗓子有些哑,她想说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吃,她是有太多的疑问不知该如何开口。
七个人分完,三层蛋糕还没动一半,向敏晴就算是神经大条,这会儿也觉出不对了,只是皮丘和陆宁坐到了一块,杜若也是个不了解情况的,所以,她就一边小口的吃着蛋糕,一边看着又坐回卡座的向阳。
手拿麦克风的向阳先大口吃了一块蛋糕,并不在意嘴角沾上的奶油,而是目光缱绻的望着一个方向,那里,并没有人,可那里,又像是坐着一个人。
“记得那一次,她就坐在那个位置。”
杜若的手一颤,几乎与向敏晴同时看向那个空位。
“突然改了时间,是我的主意,如果耽误了大家,很抱歉。”
“大家还记得这间包间吗?毕业聚会的时候,她就坐在那儿,那一晚,很混乱,却又很难忘。”
“那一晚,第一次知道男人是可以顶天立地的,英雄救美从来不是传说。”
“那一晚,很多人让我记忆犹新,陆宁和皮丘的仗义,不会喝酒的杜若竟然能一口气干掉一瓶轩尼诗。”
说到这,向阳笑了,只是那笑容虚幻的仿似不曾存在过。
杜若却是腰间一紧,只觉得男人再这么不知轻重的扣下去,她可能会被挤压断气的。
想要讨好的笑上一笑,可谁让向阳说的这么酸呢,眼泪成灾,不知道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伤呢。
莫骄阳只是一瞬间的气,他知道杜若的酒量很浅,几乎是不会饮酒,可是一口气喝了一瓶轩尼诗是什么概念……
若是平常,小女人这会儿一定会讨饶的哄他,说着甜言蜜语,可是现在的气氛不对,手臂是啪嗒啪嗒被湿意浸染,眉间闪过无奈,连手臂上的力道也在悄然间松开了一些。
这样细小的变化,并没有打扰到坐在卡座上满脸回忆的男生,或者,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那一晚,我挨了一刀,明明是流着血的,却并不觉得疼,因为有这么多人的守护,更有我喜欢的女孩,在那一晚,终于为我落了泪。
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她牵着我的手,那一眼,让我知道,这个女孩,终于肯把我放在心中了。
我以为,苦尽甘来之后,会是甜蜜的收获,可是当现实压榨着我们的灵魂,当那份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经不起生活的风风雨雨,当原本的温馨被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打乱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爱情,竟是这样的弱不经风。
我爱她,不是一见钟情,是慢慢的侵入骨髓,我不知道这样的爱若有一天成为她的负担,我该如何选择。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可是我愿意把今天当作另一个生日,记住,祭奠,埋藏。
还记得毕业那会儿,你们寝室的四个女孩相约留在这个城市一起打拼,我、皮丘,邓辰,自然也就跟着留了下来,陆宁是家里条件好,又讲哥们意气,也就随着咱们一块留了下来。
那会儿的我们,该是怎样的雄心勃勃,英雄壮志。
即便生活布满了荆棘,可总觉得连冬日的阳光都能炙烤人心。
毕业到现在,一年半了吧,米米突然消失了,连邓辰都不知道去了哪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邓辰的声音沙哑的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多日,未见一丝水光。
可是这样的沙哑未能得到一分半分的同情,知情的人或是不知情的人在米米消失的这件事儿上,对邓辰,都是不满的。
杜若的眸光里有雾气在氤氲,看着向阳嘴角那抹苦涩的笑意,突然之间就懂了。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以,我不选择逃跑,躲到地球的某一处,天天被念的耳根子通红。”
自嘲的轻笑,向阳的眸光多了几丝暖意,却掩不住那份下定决心的执着,“我选了几首歌,送给我的同窗们,里面承载了我的祝福与感谢,第一首,送给陆宁。”
很俗,却又很中肯,向阳送给陆宁的是一首《我的好兄弟》,朋友的情谊,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朋友的情谊,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歌声中,陆宁仰起了头,听说这样的动作,可以让眼泪倒流。
第二首,送给皮丘,歌名叫《最浪漫的事儿》,歌声末尾的时候,还不忘笑道:“皮丘,向敏晴挺好的,不浮夸,不现实,男人肩上的责任很重,却因为这份重能让女人身上的担子轻一些,所以,以后要好好努力。”
毕业的时候,皮丘都没怎么哭过,可是这会儿,一个大男人,哭的眼泪都糊住眼了。
向敏晴也瘪着嘴巴愤愤的看着向阳,不是真的气,而是舍不得,“向阳,你真不够意思,非要把人弄哭了才罢休。”
向阳笑了,“五百年前,咱们俩个一定是一家子,所以,我不送你歌了,只说一句,别太拼命。”
生活压力太大,想在城市中立足,没有背景,没有依靠,似乎,只有拼命二字,能让她看到希望。
可是这会儿,向敏晴已经带着哭意的点了头,咬着唇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些,“好,我不拼了,钱够花就好,有时间,咱们常聚,好不好。”
向阳没点头,只是目光挪向邓辰的时候,带了几分轻讽之意,“两个人的爱情不能以付出多少来理论,只能说,那个最爱的人,一定是伤的最深的人,邓辰,遇上米米,是你的幸运,可你把这份幸运,抛弃了。”
这一瞬间,杜若忽然觉得,向阳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邓辰嘴唇翕动,却并没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