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没对老六说一句话,但他依旧牢牢记住了这个姑娘,这个他的救命恩人。雪白的脸蛋,白嫩嫩的手,和那纯洁的笑容,全都如烙印般,记在他的心里。
后来他入了会,成了刀客,有了自己的兄弟,也了解到了这个女孩的信息。不知道多少次,他悄悄来到刘家附近,观察着刘佩萱。长成大姑娘的刘佩萱,越发像一个仙女,那么纯洁,那么美丽,笑的是那么甜,那么美。
她的家里,要为她找婆家,媒人贪图钱财,要把她说给一个浪荡子,那是个把家当往赌场烟馆送的败家子,还在窑子染了一身的病。可是刘家对这些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家世匹配,是对方那个做盐法道的舅舅。眼看,亲事就要说成,老六终于坐不住了。
于是,媒人全家被杀了,每人都是一刀断首。未婚夫被杀了,让人捅了几刀,死尸在阴沟里。官府的追捕,差点要了全生老六的命,未婚夫家里,在山堂也有朋友,道上的人,也差点斩了他,可是老六从没有怕过,也不曾后悔过……
打下羌白,他以为自己可以圆梦,可以娶到这个意中人,自己会像供皇后一样,把她供起来。哄着她顺着她,用自己的一切来讨好她,绝对不会打她骂她。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拒绝自己,为什么要跑?自己对她好不就行了,有没有钱重要么?样子重要么?自己读没读过书,重要么?
在他心里,佩萱该是个仙子,永远不会对男人假以辞色,即使自己进城后,亲自上门提亲时,她也没正眼看过自己。但那是正常的,仙女本来就该如此。可是现在……仙女却向另一个男人低声下气的恳求,恳求对方留下她,留下她过夜……
“我愿意伺候你,我知道,你有妻妾,可我不在乎。从商南跟你到潼关打仗,我知道有危险,可我不怕。就算是死,我也愿意死在你面前。只要你能看看我,跟我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
在全生老六心里,高高在上的佩萱,却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低三下四,如同奴婢般的邀宠。赵冠侯的声音传过来“我不会娶你的。我的太太不会答应,影响也不好。”
“我不在乎!我给你当女秘书,翠玉太太不就是你的女秘书么,我也可以当。我认识字,念过书,可以帮你。将来……将来有了孩子,我就自己养。”
沉默,上面没有说话的声音。老六的心里在祈祷着,祈祷着赵冠侯是个怕老婆的男人,把佩萱从房间里赶走。寂静的地窖里,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快,非常快,快的仿佛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你……不后悔么?如果今天我打败了,你落到那些人手里,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不后悔!大不了,就是一死。”
“他们不要命,只要你的身子。”
“大帅请看,我的衣服,都已经用线缝了,他们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到时候我就吞毒药,出来时,我就带好了,半两砒霜,足够了。如果……如果你今晚上赶我走,我就把它吃了。”
“傻!男人想要你的时候,重关叠户,也挡不住男人的那股火,衣服有什么用。”
又是一阵沉默,可是房间里那正在燃烧的火,不但温暖了上面的两个人,下面地窖里的人,也都感受的到。
“那……那这重关叠障,挡的住大帅么?”
“挡不住,我是个军人,最善于的就是夺关破寨。”
“我……不信。”
“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男人的厉害!”
听着上面,一声声娇喘低吟,全生老六可以想象的出,外面在发生什么。他的手握向了腰里的枪,枪里还有两发子药,如果跳出去,或许可以打死那一对正在纠缠中的男女。可是……可是外面是有护兵的,跟他同归于尽或许很容易,可是谁又去给大哥送信,谁又告诉他,身边的毒蛇呢!
情与义,在他脑海里反复旋转着,刘佩萱那一声声“大帅”,仿佛是一柄柄匕首,刺进了他的心窝。几名兄弟的手,牢牢抓着他,不让全生老六去送死。那简陋的床板,发出嘎吱做响的声音时,全生老六的身体一度动了几下,似乎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可是同伴死死的按住他,不让他轻举妄动。
折磨人的声音,响了不知多久,对于下面几个人来说,时间漫长的仿佛一个世纪。直到一切停顿下来,两人轻声说着什么,就听不见,但是女子的笑声,还是可以送到几人耳朵里,那笑声笑的是那么甜,那么美……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传来男子沉重的脚步声,和响亮的嗓门,“给大帅和太太请安。昨个晚上,搜出了七个。”
几个人的眼睛都瞪圆了,他们当然知道,所谓的七个,是指谁。
“怎么处置的。”
“都砍了。他们骨头硬,问什么都不说,只好杀了。怕扰了大帅和太太的好梦,就没敢来打扰。”
“别瞎叫,人家佩萱小姐还没出阁,能叫太太么?”
“卑职知错。大帅,您也该动身了。”
说话的人离开了,刘佩萱的声音又响起来“过了昨天晚上……我再也不是姑娘了,你不能让他们喊我姑娘。就让他们喊我刘秘书吧,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再也嫁不了人,你不许赶我走,也不许不要我。还有……我今天骑不了马……”
“行了,我就知道是这个麻烦,我抱着你骑马总行了吧。称呼那个就是个代号,就别那么在意了,收拾收拾赶紧走。当秘书就得有个秘书样子,不要事情比我这个大帅还多,否则美瑶的鞭子可不认人。早饭你将就一口,有什么话,回商南再说。”
上面的脚步开始变的杂乱,在刘佩萱的娇嗔和赵冠侯的训斥中,两人似乎终于离开了。外面传来马嘶,大概是他们离开山村,开始向商南出发。地窖里的五人,终于敢从里面爬出来。
冻了一晚上,手脚都不利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钻出地窖。全生老六猛的来到床边,两眼死死的盯着那张木床,牙齿咬的咯咯做响。
“六爷,别看了,看了更难过。走吧……回羌白,有啥话,慢慢说。”
两人拖拽着全生老六,向外紧走,全生老六的脸色阴沉,一句话不说,没人知道他想的什么。刚刚来到房间外头,就看到村头的大树上,挂着几具尸体。几人飞奔过去,却见正是同行的弟兄。每个人的头都被砍了,无头尸挂在树上,尸体上用墨笔写着“救国君下场”
“赵冠侯,此仇不饱,我誓不为人!”全生老六低吼了一声,袖子在脸上一抹,低头向前疾走。可没走两步,却见三个穿着萝卜丝羊皮袄的健壮男子走过来,“听了一宿的房,怪累的,歇了吧!”
几名刀客抽出短刀,可是对方已经抢先开枪,最后的幸存者,倒下了。大树下,又多了五具死尸,特战大队的功劳簿上,又多了一笔。全生老六的人头送到刘佩萱手中时,双眼已经怒睁,不论怎么合,也合不上。双目之中,依旧充满了怨恨、不甘与不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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