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了,你告诉我们,不许动他?哪有这种道理?怎么,老佛爷活着你怕她,死了你还怕她?”
承涛岁数最小,平日最为受宠,也敢和五哥对着干,瞪着承沣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山东巡抚那位子,我已经答应了我府上的包衣了。等出了丧,就让他上任,你不能让我没脸见门下的包衣吧?你给我撂一句痛快话,你是向着咱自己家的人,还是向着外人?是不是你怕老庆,怕了袁四?你怕,我不怕,你不敢动他,我敢。你现在给我写旨意,我带兵去捉他!”
房门猛的被人推开,一身缟素的福子,从外面直冲进来,旗人素有儿媳妇当家的传统,她在家中是半个主事人。一步冲进来,真有雌虎下山之威,承沣未及开口,脸色先变,半晌之后才挤出一句“我……我们弟兄说闲话,你这是来干什么。”
福子面上如罩寒霜“干什么?你们说闲话,我管不着,谁敢动我的恩人,我就得跟谁说道说道。老六老七,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是不是想造反?”
“五嫂,你这叫什么话,我们说正事你闯进来,到底是谁要造反?”承涛平日里就总与福子拌嘴,此时也不怕她。“我知道,赵冠侯救过你,可是那事说出来它也不露脸,你自己不嫌寒碜,我们还得要脸呢。能不能别把那点事总挂在嘴上,我替我五哥害臊。”
“害臊?你要是知道害臊,就说不出这么忘恩负义的话来。承沣,我今天要一句痛快话,你是不是要违反老佛爷的旨意?”
承涛道:“老佛爷活着,自然要遵旨意,现在她人都死了,我们几个大活人,要受她一个死人的欺负,没有这个道理!乱命不受,这个旨意不能听。”
“不能听?那很好啊。你们说老佛爷欺负你们,是不是说,我这个大福晋,是老佛爷强按着你们娶的,你们家认的嫂子,是那元佳氏?”
一听她提起这旧事来,承沣连忙拉她“福晋,少说一句,少说一句。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怎么还提?跟这个没关系。我们也不是说不听话,我寻思着吧,那么大一笔内帑,应该是救济大金二十一行省外加内外柔然这些地方,不能归一个省使费,那也太偏心眼了。只要他把内帑拿出来,依旧可以做镇统制,再不行,留在京里管部,也是个办法。他岁数太轻,又没进过学,当巡抚本来就不合适。这例子一开,其他人怎么办。”
“哦,他岁数小,那濮仁岁数大么?”福子冷哼着问了这一句,把几兄弟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你们可别忘了,濮仁的皇位,就是老佛爷的旨意才有的,还有,你们五哥这个摄政王凭什么监国?还不是老佛爷的遗诏!他要是敢不听老佛爷的话,可别怪别人有样学样,到时候,这个监国我看他还能监几天!”
一室无言。
福子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几人头上,让一干人都没了话说。她说的情况,确实是几兄弟所没有想到的,如果真如她所说,监国带头违反太后的遗诏,接下来,怕是就要有人跟着脚步,开始动摇承沣的位置了。
承沣看看承涛“老七,还不给你嫂子赔不是?看看人家,到底是将门虎女,说话看事,就是不一般,这一步,看的多透彻。现在铁宝臣、良贲臣那帮子人,都在盯着我呢。翔凤胡同那,还有位小恭王。咱们可得加点小心,不能太大意,否则这权柄,还得落到老庆那。”
“那……那皇兄的气就不出了?”承涛虽然没给福子赔礼,但是气焰上,被打落了不少。想来那几万银子是得退回去,自己办的第一件事就没办成,心里就格外的别扭。
承沣道:“不是不出,是得慢慢来。先把老庆的权拿过来,再想办法收拾袁四,总要一件一件,慢慢去办。你府上那包衣,我保他一个山东藩司,也算有个交代,不让你丢人就是。再找几个留学生,派到山东去,把兵权拿过来一部分。万事事缓则圆,总是慢慢来才好。至于那笔内帑……且先不提它,就算是花,也花不了那般快,盯死它的用项,总能拿回来。但是这回六镇恩赏,山东一镇一协,咱就不管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对,让他自己想办法去,已经得了那么大一笔数目,总不能肥肉添膘,否则其他人还怎么活。”
听着几兄弟的议论,福子未做言语,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干蠢材,自己父亲当年就说过,皇帝不差饿兵。你们不发山东兵恩赏,就别怪山东兵的军心向着自己的长官,就这样想抓兵权,做梦去吧。
韩庆跟着赵冠侯一起返回山东,一起带走的,还有韩荣留给他的产业。一如福子所预料的一样,韩庆未曾成丁,少不更事,家里又没有可靠的人,大管家从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在京里成了个很大的富豪。
但是当赵冠侯把他带走以后,略使了些手段,那位大管家就招架不住,把侵吞的财产都吐了出来。韩庆年纪还小,在他看来,赵冠侯俨然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心甘情愿把财产交出来由这位大哥打理。
在火车上,不时兴奋的向外张望,又说道:“这回放到山东藩司那玉山,我听说过,是七爷的包衣,没什么才干,只会捞钱。在京里名声很差,大哥要防他一手,要盯死他的帐,不行就参他。我让姐姐帮你,敢不听话,就弄死他。”
“小庆,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办法。我问你,去洋人的地方玩过么?跑马打猎跳舞,都会么?”
韩庆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概不知,赵冠侯一笑“到了山东我教你,用不了多久你就都能学会。我再送你到海外留学,你愿意么?”
“愿意,愿意啊。海外留学,这谁不想啊。”韩庆兴奋的脸上笑开了花,毓卿在旁边却轻轻摇摇头,暗道:这傻小子真是少不更事,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你这一去海外,你们家的产业,可就都听别人调遣。但是做这事的是自己丈夫,她不能说破,只在赵冠侯胳膊上一掐,算是个警告。
就在赵冠侯回山东不久,新任藩司玉山已经从京里赶到济南,走马上任。同时几名留学生被派到军队里担任标一级的职务,亲贵们以这种方式向各省督抚宣布:新时代到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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